待吃过早饭后,赵立夏和方怡一道出门去了,那几个孤儿都被留在了家中,方辰和赵立年则去了他们之前开设的讲堂,看看那里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夏掌柜的一大早就在铺子里严阵以待,手边放着一个小钱箱子,手里拿着一本簇新的账本,不停的摩挲着,隐约透出一股子不安来。两个店小二看出自家掌柜的状态不对,也不敢去触他霉头,一个个勤快地拿了掸子轻轻去扫布匹上的灰尘,只盼着能早点儿有客人上门,也好让店里的气氛别那么沉闷。
赵立夏和方怡两人并没有急着去铺子里,而是先去了趟左府,左府的管家换了一位,不过也是两人所熟悉的,顺顺当当进了门,又跟着那管家去了趟左府的库房,把之前存放在左府的东西看了一遍,将那几间铺子的地契都取了出来,其他的暂时也没动他。
从左府出来,赵立夏和方怡又去了趟杨婶儿屋里,把从边城带来的礼物送过去,顺便请捕快大哥帮个小忙,捕快大哥听了之后,一拍胸脯,只说这事儿就包在他身上了。三妞儿有两个多月没见着方怡了,非拉着她不让走,方怡从善如流,干脆就在捕快家里吃了顿饭,说起赵立冬的亲事,还有他那媳妇的趣事,大家都笑得东倒西歪,直说这将门之女就是不一样!那直爽的性子跟赵立冬倒是般配。等吃过饭,又与捕快大哥约好了时间,赵立夏和方怡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那间布行走去。
等待的时候是最难熬的,特别是心里有鬼又等着人宣判自己下场的时候,夏掌柜这一整个上午就端坐在店里,起初还好一点,等到陆续有客人上门的时候,夏掌柜时不时就猛地站起身,吓着客人好几回了,弄到最后,夏掌柜自己的神情也不对劲儿了,好像体内有根弦被绷得紧紧的,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反应激烈。
眼下已经是夏季了,正午时分的日头时分的烈,鲜少有客人上门,店小二一般也趁着这功夫轮流去弄点吃的,只是今儿却怎么都不敢去。
赵立夏和方怡踏进布行的时候,正看到两个店小二都站在摆放了许多布匹的这一边,平日里无论何时都笑眯眯的脸这会儿也皱成一团,看得两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夏掌柜的心情不好打了他们或是骂了他们。还不等他们出声发问,那头夏掌柜猛地起身:“账本和银两我已经准备好了!”赵立夏挥挥手,让那两个店小二去后院儿里吃东西去,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听着这僵硬的语气,再看看夏掌柜那满头细密的汗珠,方怡唇角微微一勾,看来晾着他一上午的目的倒是达到了,当下就在铺子里供客人们坐下慢慢挑选的凳子上随意一坐,懒洋洋道:“拿来给我看看。”
夏掌柜连忙捧着账本恭敬地递到方怡的面前,方怡伸出手,拿起账本,也不急着翻开,面上似笑非笑:“夏掌柜,你这账本可真够新的啊,莫不是连夜赶出来的?”
“怎么可能!我是掌柜,又不是账房,哪里会做账!大夫人可莫要污蔑我!”夏掌柜的脸都涨红了,一副受了天大的冤屈的模样。
方怡笑了一声:“是不是污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算账之前,我建议你还是派人去王家知会一声,否则我怕等会儿的事你一个人扛不住。”
夏掌柜脸上的肉顿时抖了一抖,声音明显不如刚才大了,却还是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道:“大夫人,你昨儿上门,不问是非黑白开口就把我骂了一顿,还要查账本,今儿我账本银子都准备好了,只为替自己讨个清白!”
方怡脸一板:“夏掌柜,你莫不是忘了自个儿做了什么?私自把我们家冬子在后院柴房关了一个多月,连口饱饭都不给他吃,是谁给了你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来?清白?你有这东西么?”
“我为王家卖命三十余年,忠心耿耿,日月可昭,大夫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冬子在你们走了之后就偷偷改了账本,还偷我的银子,被我人赃并获,我这才把他关起来,想等着大少爷和大夫人回来再行发落,却没想到大夫人居然这样想我!我真是,真是,真是冤枉啊!”
方怡暗自啧啧两声,这演技,扔到现代那是妥妥的演技派啊!还聪明的很,知道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怕不小心说溜了嘴扯出了王家?可他却不知,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眼看着那夏掌柜还在嚎叫,赵立夏猛地出声:“住口!”
夏掌柜顿时噤了声,却犹自倔强地看着赵立夏,仿佛他要敢再说出什么他的不好来,立刻就继续闹给他看。
“你为王家卖命三十余年与我们赵家何干?你既然那么向着王家,当初这间铺子改姓赵的时候为何又要谗着脸求我们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