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温热水汽顿时转冷,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感。
那人只是随意一站,就能把房内的气息变得如此阴邪,而他虽然全身包裹得几乎看不见多少皮肤,他的修为确实摆在那里的——金丹初期。
放眼整个大陆,金丹修士都是不可多得的,眼前这名魔修,显然是才结金丹,对自身修为的显露还不能很好控制住。修士若是修为高深,可以压低自身灵力的灵压,不易被其他的修士发现,但这名金丹修士的气息大老远地就能感应到了,而他的移动速度也很快,在宣子方发现他的气息后不久就到了这间客栈。
但宣子方也没有慌乱,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又如何,还不都是他笔下的角色?
宣子方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赤着身体跨出木桶,取来屏风上的衣服,大大方方地当着对方的面穿上了衣服。
宣子方边穿衣服边问:“你是何人?”
那人冷冷道:“这你不必管。”
宣子方笑了笑:“那么,我要做什么,你也不用管。”
那人冷白的手伸向宣子方,电光火石之间掐住了宣子方的脖颈,略长的指甲掐入宣子方淡粉色的皮肤中,宣子方只觉一股冷然杀气扑面而来,令人窒息。“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就算动作慢一点,我也不会亲自过来。需知老祖派出我来,已是对你存了疑心,对你的表现极其不满。”
宣子方微微惊讶,看来他修复无上宗后山结界之事已经被对方知道了,但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就知情,消息传递得实在太快,除非……
除非无上宗还有对方的卧底。
宣子方脑中浮现出几张面孔,心头的疑惑暂时压下,他平静地对那名修士道:“我又不是七杀门的人,你们老祖对我怀疑还是信任和我有什么关系,莫说我现在是无上宗的弟子,就算是曾经,那也应该算入我父母所在的松华派,与七杀门毫无瓜葛。”
“很好……”那人冷笑了下,骤然收紧五指,迫得宣子方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对老祖不敬,已是大罪,更何况背叛。别以为你身上有老祖想要的线索就得意忘形了,我大可以侵入你的识海,攫取你的记忆,之所以没有那么做,都是因为我太慈悲了……”
那人抬高手臂,宣子方双腿渐渐离开了地面,他不得不扶着那人的手腕,仰着脖颈,却越来越难以呼吸,意识也有些模糊不清。
宣子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但凭借依稀的理智和力气,他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刘岷。”
七杀门,魔修,金丹修士……这些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小说中藏身暗处为了瓦解无上宗而出了不少力的那个角色,七杀门的长老刘岷。
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修复了一个结界,就引出了这个本该在剧情进行到中后部分才会出来的人物,看来这蝴蝶的翅膀扇的力度有点大。
宣子方面色由通红转而冷白,眼神浑浊,秀气的脸庞五官皱在一起,显然是痛苦不堪,但这也更能引起他人的施虐心,刘岷阴测测地笑了下:“没想到,你竟然还猜到了我的名字,怎么,想要求饶吗?”说着竟然松开了手,真的给了宣子方喘气的机会。
宣子方跌坐在地上,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头发湿嗒嗒地披着,湿透了身上的衣物,薄薄一层近乎透明的布料贴着少年的皮肤。衣料下,少年的身体结实而纤细,腰肢盈盈一握,白皙的脖子上还印着清晰的五指痕,且如今就伏在自己脚边,看上去无比脆弱……刘岷的眸色微微黯了下。
宣子方粗喘几口气,抬头对刘岷道:“很可惜,就算你看了我的记忆,也无法找到你想要的线索。”
刘岷皱了皱眉,冷笑道:“别想跟我玩什么花样。”
宣子方却摇了摇头,忽然,指缝中多了一张符篆,他飞快地将那张符篆往上一抛,登时空中一汪热水朝刘岷兜头浇下——正是店小二为苏纪烧的那桶水,之前被宣子方收入了符篆中,如今再召出来,水还是热水,而且是刚烧好的。
刘岷被烫得哇哇叫,宣子方趁势往房门跑去。
然而一桶水又如何能拦住一名金丹修士,刘岷又不是站着不动,他很快避开了水,朝宣子方抓了过去……
一道白芒闪过,夹带摧枯拉朽之势,猝不及防地刺中了刘岷的右胸,刘岷愕然间,但见一名青衣道者站在门边,手执一柄通体雪白的剑,剑的一端握在那人手上,另一端却刺穿了刘岷。苏纪冷艳精致的脸在刘岷错愕之时神色微动,他淡淡道:“宣子方的性命只有我能取,就不劳道友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