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因为这份生动,才让神族,让天地始终守护着这片天地,还有这些愚蠢又可怜的凡人。
不管在凡间生活多少年,宣华好像永远都不会改变他对凡人的一丝看法。
耳边的笑语欢歌渐渐散落,好似被风吹走了,一点一点的飘到了遥远的身后。
温暖的阳光也随之落下,凉风不知道去了何处,只留下让他有些不喜欢的僵硬与冰冷,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冰冷阴暗的感觉,可这副凡人的身体却似乎永远无法适应,他有些怀念陌天温暖宽广的胸怀,还有那天神对他包容的宠溺。
我的荷花酥呢?我的醇香美酿呢?
还有……我的天神呢?
懒懒睁开了淡漠如冰的深黑色眼眸,宣华的眼里并没有初醒时应该有的朦胧与迷糊,格外清澈,也格外清冷,淡淡注视着某一个背对着弹奏琴曲的男子。
酒红的长发即使在寒冷夜色里也不会显得多么温暖,格外的寒冷,呆着肆虐过后的,干涸了的血迹般的颜色,浓重而惆怅。
宣华的眼底又冷了几分,琴音断断续续,听起来不太真切,不是弹琴的人琴艺不好,而且这曲子本身就是这样,肃杀的,久远的,远到让宣化都不得不细细去回想自己曾经在哪里听到过这难听的 曲子。
“尚邪。”支起了身子,宣华看了眼船外的浓重夜色,黑幽幽的一片,看不到一点星火,也看不到一丝人烟,飘荡在鼻息间的火焰味道却很熟悉,这里应该是在魔道了吧,不知道陌天回头看到他不见了,会不会太过担忧。
弹琴的男子背脊微微一僵,放开了手中的古琴,去还是保持着背对宣华的姿势。
“除了这个名字,你还记得什么呢?”黑红相间的华袍披在身上,高大的背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曾经的魔道大皇子,如今的魔道魔皇好像变了一些,声音低沉,带了些久远的味道。
宣华眯了眯眼睛,这和他印象中的尚邪不大一样,可眼前的男子又确确实实的是尚邪,没有少尚邪身上的味道,倒是多了几分其他的。
莫非这十八年里,尚邪不仅登上了魔皇的宝座,连带人都突飞猛进,竟然有了几分逆天的本领?
强者对于强者的直觉总是十分敏感,纵然被封印了法力,宣华还是能感觉到尚邪身上,血液里流淌着的强者味道,有一些浓烈了,浓烈到不应该是属于人间的力量。
“唔,猜谜语吗?”闲暇的靠在软榻上,宣华不客气的伸手替自己倒了杯酒,润了润喉咙,仿佛是施舍般的吐出四个字,“不记得了。”
眼前的尚邪大概和他曾经见过且认识的尚邪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了,又或者尚邪的体内藏了个什么样的怪物,这和宣华有什么关系呢能让这位高傲到天边去了的魔主正眼看看的只有天神而已,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宣华都没有放在心里去,毕竟他活了那么久,虽然很多时候是被自己活着被他人封印起来,但是看过的人,经历过的事也太多了。
一个个人,一件件事,真让他全部记在心里去,他哪里会记得那么多啊。
那些人,那些事,又何德何能值得他留心?
因而,虽然宣华直觉尚邪应该是某个人在人间的化身,或者是某个血脉的觉醒,但他还是没有记起来,也懒得去深想。
反正这家伙把他掳到这里来,或早或晚都是要告诉他身份的。
果不其然,宣华的淡漠让尚邪终于忍不住的回过身来,船舱内的灯火晃来晃去,在舱壁上投下舞女般的身姿,昏黄的灯火让宣华苍白的脸色蒙上了一层珍珠粉的朦胧,又或者是有了天神血脉的关系,宣华最近的肤色已经由惨淡的苍白开始转向莹润的白。
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漆黑一片,看不到边,看不到底。
尚邪猩红的眼眸微微颤了颤,宣华和他记忆中的摸样有些不一样,大概是被封印法力变成普通人的原因,尽管宣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且高高在上的让人厌恶,此刻在尚邪眼里的宣华竟有一种脆弱的错觉。
错觉,当然是错觉,魔主永远是魔主,黑暗的化身,不灭的传说,即使成为了普通人,也如愁天歌说的那样,不能真的将宣华当成是普通人了。
只是尚邪没有想到这一点,毕竟宣华那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残忍冷漠”的形象实在太过于深入他的心里。
“告诉我,魔主,当年你利用我的血液制造魔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在自己的血脉中苏醒,当你自己封印了自己力量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醒了过来了,你是否想过,我会醒过来呢?”缓慢的语气陈述着,尚邪有些憎恨这个连他名字都忘记了的男人,或者,宣华根本就不曾记过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