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杀我,而是抓我回去,是想以我饵,我若顺从他,死的就不只是我了。”林云深勉强着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肺腑疼痛难忍,只好又躺了下来,说:“多谢你救我,可是能不能麻烦你去看一看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你放心,他们奉命猎妖,是为了抓,不是为了杀。他们几个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倒是你,我用灵力勉强维持住了你的性命,可是眼下你想活命,需要一样东西。”

巫行道说着便站起来道:“你需要陈氏的保命丹。只是我若离开这里,陈秋灵如果找上门来,我怕你……”

“我早晚都是要死的,”林云深躺着喘气:“只不过是早晚问题。”

“陈秋灵此次出手,基本上可以断定,夺舍之事是他所为。只是他既然救了你,为何还要杀你?他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又为何怕你知道这件事?”

林云深说:“这些你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我对他了解不多,可是我听闻,你跟他可是旧相识,且颇有些孽缘。”

巫行道闻言一愣,他一身黑色衣服,却更显的眉目分明,俊秀英武,站在窗前说:“数年不见,此时的陈秋灵,已经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陈星河。”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说:“这雪又下大了。看来这个冬天,真是不寻常。”

林云深闻言朝窗口看,只见那薄如蝉翼的窗纸上映着模糊雪花的影子,还有园中红梅。而室内暖意融融,宛如春日。林云深看到巫行道的右手食指一直在轻轻地敲着窗棂,他知道,他在等人。

等白隐他们。

林云深心里着急,却也知道自己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等。他又体验到了从前困在窍中的心情,也是如此这般,心里急,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只觉得焦躁难安,深吸了几口气,安定了下来。他要好好想一想。

四大玄门的高手来道坞城便直奔他们住的地方,是否有人通风报信。通风报信的到底是陈秋灵,还是他们当中的人,比如一直捉摸不透的卢元鹤。他今日也出去了大半天才回来,可是去找人解蛊了?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下蛊是假的,后面一直都是在做戏?而陈秋灵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林云深,还是后面有人告诉了他?

谜团重重,好像每一个都有可能。可是眼下最让人担心的却是白隐等人的安危。若四大玄门的人只为捉了他们带去由白冲之和卢正道等人处置,那白隐应该可以无碍,而林音音乃是局外人,应该也不至于丧命。卢元鹤就更不用说了,卢字便是他的保命符。可是白鹇呢,他与陈秋灵的手下应战,能不能侥幸逃脱,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心中烦闷不堪,却听见楼下有动静传来。巫行道负剑而立,盯着窗外看,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回头道:“是自己人。”

房门被推开,来的却是林音音。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快走。”

“白隐怎么样了?”林云深撑起身气喘吁吁地问:“白鹇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

“白隐被天师拿下了,至于白鹇,我并没有见到他,我以为他在你这里……”林音音喘着气说:“别多说了,赶紧走,这里也不安全。你们跟我来。”

她说着看向林云深:“是他叫我来的。”

林云深爬了起来,巫行道已经收了剑,将他拦腰抱起。三个人快步下了楼,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林云深只觉得疼痛难忍,几乎昏厥,虽然寒冷异常,汗珠子却滚滚而落。林音音惊道:“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没事,快走。”

林音音驾着马车便直往陈家而去,巫行道冷眼看了一眼街道:“为何要往陈家的方向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不管住在哪里,只要在坞城,就很容易被发现。而坞城城门已关,咱们是出不去的,只有去陈家,陈家有个叫陈宣良的,是我故友,也是陈秋灵的堂弟,我们住他那里,不会有人想到的。”

“信得过么?”

“我信他。”

巫行道闻此言,便放下了帘子,扭头看林云深,已经昏过去了。这才开口问:“你刚才所说,朝廷天师白冲之也来了?”

“不只是他,西州卢正道,长洲韩秦川,北川李秀,全都来了。”

这样一来,玄门四大门主便全聚在坞城之内了。巫行道闻言面色阴沉,薄唇抿得紧紧的。车外狂风大作,夹杂着雪花,竟吹开了帘子,直吹到人脸上去了。巫行道赶紧用斗篷遮住了林云深,马车却突然猛地一停,就听林音音道:“糟糕,前头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