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春满人间”馆子还比较小,所以柳亦寒平安顺利了三个月,生意还不错,终於收回了成本,而小倌们之间也是互通声气的,同行里慢慢便听说了“春满人间”有这样的好条件,於是便有当红的小倌私下到柳亦寒这边询问能不能赎他们出来,他们转战这边,柳亦寒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其实柳亦寒在这三个月也经常注意哪家馆子有不错的头牌,又有点抱负不想一辈子老死在卖身上的,这时看有人愿意跟自己干,便趁著手头有点余资了,慢慢赎进那些姿色不错才艺不错老主顾不少的小倌,这批人明显比先前那一批有能耐多了,不多久就赚够了卖身契的钱,还给了柳亦寒,开始了自己的事业,“春满人间”也慢慢红火了起来,在同行间声名鹊起,柳亦寒又盘下了旁边的小楼扩大了店面,并思索著要不要去青州开分店,正红火间,开业五个月头上,终於有人来闹场了。
闹场的是官府中人,过来课税,而後便开始说“春满人间”这儿不合格那儿不合格,要求他们交出所得,停业整顿,并说如果态度好的话可以只缴纳罚金放“春满人间”一条生路,不过这罚金数额超出了“春满人间”可以承受的能力,一缴罚金“春满人间”肯定干不下去了,其实也是变相地想整死“春满人间”。
柳亦寒早听老鸨──他请了个老鸨帮他管理明面上的事,他毕竟不是老鸨,不能抛头露面做这种招呼客人的事,要被楚麟等人发现了他会被活剥的──说了,这人只怕是其他馆里请来为难“春满人间”的,普通贿赂都架不住,大概是其他馆的後台,不吃贿赂这一套。
也是啊,看“春满人间”生意这麽兴隆,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柳亦寒这人就是这样,向来服软不服硬,你要跟他硬碰硬,他会跟你死磕到底,是那种“除非我死否则决不会让你如愿”的火辣性格,所以当下看这几个闹事的给脸不要脸,塞点钱还不要,摆著官爷的谱,打著公正办事的旗子做著不可告人的勾当,火就上来了,别说交出所得停业整顿了,便是巨额罚金也是一厘钱都不会给的,不理几个官差,让老鸨吩咐小倌们照常营业,那几个官差看柳亦寒不甩他们,几时受过这种气,当下便让手下打砸。柳亦寒这是敞开门做生意,所以其实最不想惹事,免得影响了“春满人间”营业,原想著如果他们只是犬吠几声,他不理就是,此时看东西被砸了,这些都是他的心血,辛辛苦苦合著大夥儿搞出来的,心疼至极,当下忍不住了,便冲上前想揍那丫的,却被人拉住了手,转眼看时──却是段朗。
柳亦寒一看是段朗,气就蔫了,慌里慌张地朝後面探头,怕其他人都知道他在开小倌馆,段朗不悦地道:“看什麽看,只有我一个。”
其实段朗早知道他在开小倌馆,本来是要阻止的,後来看柳亦寒还算老实,没有在外面胡作非为拈花惹草,就随他搞了,想讨柳亦寒高兴,今儿个晚上,探子回报,有官差进了“春满人间”,正在说整顿的事,段朗就觉得要糟,於是便过来看看,刚进来便发现柳亦寒一脸的凶神恶煞,想是上前揍人的模样,怕他搞出大乱子,於是便阻止了。──其实以柳亦寒强拧的性格不适合做生意,要没有他那些情人帮衬著照顾著,只他一人那是立马完蛋的主。
柳亦寒因为心虚自己没有告诉段朗开小倌馆的事,所以倒是乖的很,闪一边去了,看那段朗过去唤了几个官差进雅间说话──大厅不是谈事的地方,容易影响生意。那几个官差本打著今晚要让“春满人间”关门大吉的想法的,所以虽见段朗颇有气势,但仍忤在那儿不准备进去,段朗见这些人不上道,皱眉,懒得再跟这些人缠七缠八地谈,便吩咐属下:“把张知府请过来说话。”──其实本来那几个官差要听了段朗的话跟他谈或许还能得点银钱,这下段朗不想跟他们谈了,直接找本府知府,他们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这把米只怕还是大的,比如丢了饭碗。
当下几个官差听段朗让人请张知府,腿肚子就打颤了,他们不过是本府户曹的几个小官,听那段朗随口就是请本府知府,而且口气一点恭敬都没有,就好像唤个手下似的,他们都是官场老油条,已隐隐猜到“春满人间”可能大有来头了。
不过此时已晚,张知府来後,跟段朗进了另一雅间谈事情,不过盏茶工夫,张知府便满面堆笑地打著揖出了来,又一脸阴沈地将几个官差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