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他怎么样了?”余眉的嗓子干涩的厉害,向手术室的方向走了两步,那一刻只觉得脚有千金重。
谭母一见到余眉,并没有埋怨她怎么来得这么晚,仿佛像看到希望一般,眼泪却是不要钱的往下掉,她一把拉住余眉的手,喃喃道:“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丈夫得了癌症,没多少时间,儿子又出了车祸,下半生都要在床上躺着,余眉啊,你说咱娘俩的病怎么这么苦,还好……还好我还有孙子……还有孙子……”
那一刻,余眉在谭母抓救命稻草的眼神里看到她已经放弃儿子的目光,她的心没来由的闷疼,她顿时挣开了手。
而谭母却不以为意,用手捂着脸哽咽道:“公司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铭铭他以后要怎么办?他以前喝酒从来找代驾不开车,他昨晚是怎么了,他怎么就犯糊涂喝酒飙车了,现在有家有仔的,他怎么就喝酒了,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听着谭母的话,余眉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
下半生都要躺在床上……
晚上喝酒飙车……
她的脸色在医院的灯光下,显得苍白无比。
那一刻,她从没有如此认真的去想上辈子的事,根本没有这种事,他从来没有发生过哪怕一丁点的酒驾事件。
为什么?为什么会……
想到她在怒气下说的那些话,余眉的心就如同撞翻的车体辗过一般,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才是罪魁祸首,看着旁边一直问她孙子有没有让人照顾好的谭母,想到此时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的谭慕铭,余眉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第137章chapter137
谭慕铭手术后,昏迷了一天一夜,第三天才转入病房,余眉找大夫问情况,医生说是车祸伤到了腰椎神经,已经给做了腰椎手术,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来不及转院,如果不尽快手术,神经受压时间过长就会导致神经与身体不可逆性的损伤!
至于恢复的情况,医生说是要看损伤的情况以及手术后的治疗情况,但是,情况很不容乐观。
医生总是保守的往最坏的方向设想。
事情不会这样,总还是有转机和希望!
余眉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谭母遭遇又一重打击,不出两天就病倒了,而越是到这种时候,余眉仿佛越加的坚强,如无论如何都打不倒的杂般,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里里外外的操持,怕医院的饭菜不好,自己在医院附近租下一间临时房子,亲自买的蔬菜鱼肉,里面放进小金鱼的精华,熬的喷香四溢的端到病房。
有时候做菜时,做着做着,余眉的眼泪不知怎么就落了下来,人可能就是这样,在幸福的时候,不满足,不知足,为了一些有的没有的置气,自尊,付出多与付出少,对不起他或对不起我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不停的闹着别扭,不停的折腾,似乎这样才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却不知当幸福有一天不在,自己要为当初的幼稚和愚蠢失去多少宝贵的东西。
她无法想象,谭慕铭是如何面对他永远只能躺在一张床上,双腿再也站不起来,而接下来的日子,也许四肢萎缩,不成人形,事业,健康,未来,统统化为泡影时,他会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也许对那样骄傲的人来说,只剩下深深的绝望吧,想到他家里那些第天必练的健身器材。
她不由的伸手擦了下湿湿的脸颊,将菜和汤盛出来,所以她跟主治医生不断的说,要给他希望,并且试图联系国外这方面的权威,不知道会不会有转机。
而这些的前提,是他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这样才会有奇迹。
只一个多星期,余眉平静生活养出来的最后一点圆润也终于消失不见。
而她也终于等来她最怕的东西。
她带着手里的保温盒悄悄打开病房的门,高级病房设施健全,也十分生活化,会尽量让病人如住进家里般舒适,病房的区域十分安静,适合休养,并有专业的医生护士24小时巡房护理。
余眉看到自醒来,发觉自己下半身没有知觉的谭慕铭,沉默间,就不曾说过一句话,此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向窗外,就连门被打开,也毫无所觉。
余眉只觉得那一刻心难受的发疼。
她强打起精神,提着食盒走到床前的实木桌前,故作轻松的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拿起帕子心疼的给他擦了擦额头隐隐的一层汗,她如何不知道,躺在这里哪来的汗,无非就是在没人的时候,他可能一次,两次,甚至十几次几十次想试图起身下床,也许在过去这么久的时间里,他难以相信承认自己无法再站起来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