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味的小笼包子算是个技术活,工钱开的本就比别的地方高,每月足有一两五钱,就算在府城,这也算是高收入了,而这两个包子工却要三两,还口口声声说若是不给就要不干了。这些也就罢了,最恼人的还是他们租的铺子,本说好三年一租,无论哪方准备断约都要提前半年向对方打招呼,现在还在租期内,这个房东就说要收房子了,宁肯赔款。
如果说第一件倩姐还能认为是意外的话,那第二、第三件明显就是冲着他们了。柳氏眉都挤在一起了,章文庆道:“这是什么事?我没中举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中了举,反而有人欺负上了?真当我是软包子吗?明天我就去面见知府,必要知府大人给我们个公道!”
这话章文庆说的信心满满,柳氏看了他一眼,倩姐道:“父亲现在是个什么章程?”
“什么章程?我拿着帖子见知府,知府不会不见的,等见了知府我就把这些事对他说了,对了,你再给我准备一份大礼,虽说我现在中举了,这该送的,也不能少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父亲早先不是想把学堂扩大吗?前段日子是忙,但我看这段日子也可以动手了。”
章文庆一窒:“这个……”
“难道父亲又有别的打算?”
章文庆有些支支吾吾的,最后一想,现在不同往日了,他中举了!不说他为家里增了多少地,收了多少人,就是这段日子收的礼金就有几百两!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想学堂也不用急于一时,学问学问,要学要问,我过去只是读书了,对人情世故方面还是薄弱,民生民态知道的也少,所以若有机会……不如去做一任县丞,将来教书育人也更有资本。”
“这么说爹是要去做官了?”
章文庆满是尴尬的点点头,倩姐冷笑一声:“爹是不是中了举人就很了不起了?不错,对很多人来说中了举就改变命运了,但是爹,咱们家的事,不是一个举人就能解决的。您刚才也说,您没中举前还好好的,中举后就出了事,您觉得这是为什么?又说什么见知府?爹可单独见过知府吗?说句不好听的,知府是不是听过您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在咱们青茗,三年不见得能出一个举人,可是在府城,每次乡试不要见上几十个举人?别说举人了,就是一般的进士,也要从品的小官做起,那离知府,不知道多远呢!”
一番话说的章文庆的脸又红又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你、你……”
“爹要是不信不妨明日到府城试试,要是您能把这事解决了,我立刻给三公子写信,帮您补一个大大的肥缺!”
章文庆知道这个女儿甚少失误,当下也有些惴惴的,可他这段听惯了奉承,不免有些飘飘然。心想自己怎么能同一般的举人一样?他现在可是才子啊!现在谁见了他都要提起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虽也有那小心眼的说这首词与那情景不符,可谁不要赞一声好?而且现在也有人帮他解释了,说这首词与其说是怨怼,不如说是对美好的追求,写在当时的情境下,也是对风雅之事的向往。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明日就去试试!”
说完他就气冲冲的出去了,柳氏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你爹好歹也是举人了,你这么说他……”
“娘,你这思想可要不得。”倩姐开口,“他是举人就可以由着性子乱来吗?那娘是想再多个马氏还是再多个驴氏羊氏?何况我又不是乱说,这事,真不是他一个举人能解决的。”
柳氏看着她,叹了口气。
章文庆第二天真去了府城,他倒也不傻,想着自己一个举人不行,两个呢?就准备带着弘毅一同前往,可弘毅也知另有蹊跷,就劝了他两句,章文庆大怒,气急之下还骂了他一句见色忘义然后就自己匆匆带着老贺走了。他走的早,赶过去的时候还没到中午,但一直到下午才见到知府,而且还没说两句话就被打发了出来。他本有些不服,又去找了杜解元,杜解元倒还给他面子,不仅热情接待了,还请他吃了顿饭,可听到他说的事则面露忧色:“章兄,本来你开口了,我怎么也要想办法给你解决了,可此事真不是我能插手的,不光是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知府大人,也是不愿意。”
“知府大人也不愿……那难道是参政?”
杜解元看他半晌,想到知府夫人,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章兄,既然你们家和王家有关系,这事……又怎么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