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些事,夫人……”
她正要解释,外面又是一阵吵闹,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这车里是什么东西,全部打开了检察!”
“是京兆府的人。”周东旺匆匆的丢下一句就去应付了。
在这个时代京兆府的人,说权限大也的确不小。按照职能规则来划分,整个开封上到治安下到种田他们都能管的了,可在这个军阀林立,各路大佬云集的时代,他们实际上能管的东西并不多。刘灿这次过来,用了东边一个节度使的名义,像这样的势力,京兆府的人本来是不会骚扰的,就算碰上了,只要这边态度和蔼些,塞些钱也就过去了。可这一次不知为何,那人却非要全部检查。
“大郎,莫不是已经被发觉了?”柴氏拉着刘灿的手,有些慌张,刘灿拍了拍了她,掀开布帘,只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中的张振,只见他身边簇拥着十多个亲兵,面无表情,神情中却带了几分凝重,而眼中,又仿佛有些茫然。
“不管你这东西是谁的,今天就是要接受检查,查!”一个官员一挥手,京兆府的人就围了上来。
“谁敢!”周东旺上前一步,大声道,“这车中的东西都是郭威大将军赏赐给我家节度的,别说是你们了,就是我们,也是不敢随意动的,这必是要到了地方,让我们节度亲手来开的!我知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家节度是谁,就算知道了,也觉得和你们无关,但你们要知道,这些,是郭威大将军的东西!”
虽然平时很少说话,但是该表现的时候,周东旺也是不相多让的,他平时就跟着刘灿,一站出来也很有几分其实。而郭威的名号还是有几分震慑力的,那些京兆府的人一时都犹豫了起来,几个领头的看向张振,若不是这位今天下的这么莫名其妙的命令,他们刚才就放行了。这世道,今天也许只是个小节度,明天也许就是能要你脑袋的人了,当然,更也许他连节度都做不了了,可大家又何必得罪人?他们披着这身皮大多是为了发财求活,没事谁想惹麻烦啊。张振也很是纠结,他得了京兆尹的位置,看起来是风光了,其实却成了夹缝里的老鼠。他的根基不够深厚,镇不住场面,而要是开封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呢,那真是各方面的势力都会找他的麻烦。
就像前几天的那件事,他当时知不知道?自然是有所察觉的,可他敢参与吗?哪怕他一门心思要报国,忠于刘承佑,也不知道能带过去多少人马,也不知道这些人马到了地方会干出什么事,他那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装不知道——谁在他这个位置都要如此。可这事完了之后,他就成了众矢之中!
西大街的火是他的责任,北营的混乱是他的责任,宫廷的矛盾……真要说起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这些罪责加在一起,别说脱皮了,他都不见得能保的下这个命。他本来想舍着脸找刘灿求救——不管怎么说,他和刘家总是有些香火情的,他一直为刘灿保守着那个秘密,哪怕他新娶的夫人打探,都被他草草带过了,别说不说刘灿的了,就连刘家的事都很少说。开封到现在还没有任何风声,刘灿心中应该是有数的。而且,他的儿子还在密州。关于张阳他也稍稍打听过,不好不坏,没有受重用,但也没有受压制,他知道,这就是相当好的结果了。
后悔吗?
说不清,很多事纠缠在一起,已经忘了去想这些事了,但他和刘家还是有牵涉的,还是能上门的,但后来他发现刘灿的地位也很微妙,虽说不上不好,却也说不上太好。就算他找上去也不见得起作用。
“我说你本来那么聪明的,怎么变傻了?”他的妻子说道着他,“现在这世道,当然是哪个腿粗抱哪个?”
“你知道什么?你能看出哪个是真正腿粗的?”是的,现在郭崇一发冲天,可能冲到什么地步?若万一在这次的争斗中落败,又会落到什么地步?当年他也不也是想要领攀高枝吗?结果如何?若早先能安稳踏实的在地方上发展,也许还是不为人所知,却是根基扎实。
“更何况,你想抱人家就让你抱了?”
“你想抱,总是能有办法的,再不济,也能靠靠边。我说的你别不往心中去,现在可不比早先,早先你不受重用,最多也就是被人看不起。这一次要是被抓住了,咱们全家老小可就有性命之忧!”
他没有说话,心中却知道妻子说的是对的,如果将来真要找人背黑锅,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找一个粗大腿,那么真到了那时候,起码总能留下一条命。可找谁?怎么找?就在这个时候,郭崇的一个手下找到了他,对他做了一番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