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宗旭缓缓的点了下头。朱抵站起身大吼:“左!”
他的部队齐刷刷的转过了身,每个人都是先动左腿,再转身再合拢。
“行礼!”
所有人伸出左臂,目光右移。
“齐步——走!”
每一个士兵都迈出了右腿,他们踢着一样的高度,迈着同样的步伐,列成一个方阵从廖宗旭面前走过,待走到校场尽头的时候,他们又齐刷刷的左转,然后继续前进。
这个校场是修过的,并不是一片平地。有高坡有凹地,还有泥塘,但不管面对怎样的地形这支队伍都没有丝毫的停留丝毫的变化。廖宗旭看到头排的一个士兵倒在泥塘里,他立刻爬了下来,后面的士兵则跨前一步顶了上去,这一对的士兵全部从他的身上踩过,待最后一名过去后,他站起身,排在队伍后面继续前行,此时他全身已是一片乌黑,可不管是他还是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受丝毫影响。
廖宗旭眯起了眼,对于朱抵的练兵方法他并不奇怪,因为这是太、祖留下的,据说当初太祖就是靠着这样如臂指使的队伍纵横天下,无人能敌。但太、祖过后,这样的军队就越来越少,京城的御林军也许还能做到,可在地方上却再也难见了。因为这不仅要求将领在下面的队伍上下足功夫,还要求他对这支队伍有极强的掌控力。
这样的队伍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而在这一天天的练习中只有枯燥、乏味、辛苦。如果所有的士兵都如此也就罢了,但当其他士兵都不这样,唯独自己如此的时候又代表着什么?
信任!
廖宗旭很清楚,这代表着下面的士兵对自己的长官非常相信,相信他会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方块阵还在走着,廖宗旭已经动摇了,他还是不想惹麻烦,可是,他真要把这样的队伍一直藏着吗?或者,把这支队伍换一个百户?一时间廖宗旭很有些纠结。
他并不怕朱抵找他麻烦,作为大同的都指挥使,正二品的封疆大吏,真正的实权人物,就算朱抵将来成了郡王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但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知道朱抵这么辛苦练兵是为了什么,也知道朱抵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想上战场。
“这样的队伍,只要没有大战,应该是没什么的吧?”他在心中想着,虽然一直和蒙古有些小摩擦,但近期还算平稳,“让他见见血,也许他自己就不想了。”
这一点,廖宗旭自己也不是很相信,不过他的内心已经开始考虑朱抵上前线的可能性了。而之后朱抵又给了他一个理由:“圣上让末将戴罪立功,此训,末将一直未敢稍忘,愿以此身尽报皇恩!”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其实意思就是,皇帝陛下让我戴罪立功呢,只在这大同府内,我立什么功啊,而不能立功我就是有违圣训啊。这话有些牵强,不过廖宗旭也找到了万一有个什么事推脱的理由。
好吧,就这么办吧,真有麻烦了,那就是陛下的旨意。
于是,在朱抵来到大同两年又七个月后,他终于有机会带着自己的兵走向战场了。当然,他没有这么说走就走,在走之前,他也把查得兄弟带来的货卖的一干二净。大同的大小将领们也许没钱练兵,但买些奢侈品还是可以的,特别查得兄弟带来的还是正宗来自海外的时鲜物,一经推出就广受追捧。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蒙古兄弟也愿意砸下重金。
是的,蒙古人。虽然大明不时的要和蒙古打上一仗,但不妨碍他们做生意。比如蒙古却锅碗瓢勺,大明却缺牛马,这完全可以互市。当朝太、祖就说过这样的话:“战争是战争,生意是生意。”
当然,此话在后来很受诟病,还有很多人认为这并不是太、祖大人说的,但在大同,却形成了这样的景象。查得兄弟带来的东西不出三天就卖个干净,直把兄弟俩乐的笑没了眼,见了谁都是呵呵呵,再没有初来时的忐忑不安了。
朱抵要离开了,查得兄弟也要走了,他们急着回江宁运一批货再带回来,虽然这一路辛苦,走的还是大明腹地,可得到的利润就连爱德华也没有怨言。
大同特产是不少,什么小明绿豆,广灵小米,可特别值钱却不多。朱抵现在手中有了钱,就觉得光给安姐捎这些有些不够了,想来想去,他让查得兄弟捎回去了两匹画眉驴,给安姐捎回去的信中说,这驴除了能干外,还寿命长,也算是个有彩头的东西。安姐看着那两头驴,哭笑不得,在现代她见过很多吉祥物,什么鸭子青蛙都能出现,可驴……
围着那两头驴转了两圈,安姐只有让人把驴牵到马棚里,先这么养着,哪一天家里的马不够了,也可以坐驴车。这事让高老太太知道了,却落了个话柄:“说什么未来郡王,就送了两头驴,让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