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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此时已经慌乱到失了分寸,她没有想过,这个道人居然会被人找到,她输就输在不够狠心,当年在做下那样一桩事后,她就该杀了产婆和她的那些家人,当初更不应该放这个道人活着离开,只有死人,才能替她保守秘密。

不,她最不应该心软的时候是在她刚刚嫁到齐家的时候,那时候她要是能够当机立断在梅氏生庶长子时让她一尸两命,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谢氏很不甘,为什么,她只做了那样一桩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而那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逼迫她的人,却能够享受着她丈夫的疼惜,幸福坦然地生活呢?

“这很简单,只需要让这个道人指认当年收买他的丫鬟就好,为防疏漏,还请国公爷把这几年内出嫁或放了身契的丫鬟婆子也一并给找回来吧。”

能当上戍刑司卿,对方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很快就根据证人的证词找到了相应的证据。

“更何况,一次性支出两千两银子,任凭齐国公府家大业大,也应该留下痕迹,这一点,只需要调查齐国公府的账簿,和夫人的嫁妆就能找到线索。”

他的这番话让谢氏失了最后的侥幸心理。

当初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在孩子抱错一事刚爆发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两个孩子吸引过去,那个道人,就是趁着这个时间点离开,等到后来,齐国公平复好心情,察觉到个中问题的时候,也已经找不到云游的道士,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压在心底。

和那个道人联系的是谢氏的心腹丫鬟,让她做这桩事时,谢氏只告诉她想要陷害梅氏,那个丫头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在和道士联系上后,谢氏就给她安排了一桩婚事,将她嫁给了自己手下一个庄头的儿子,那个庄子远在千里之外,不出意外,那个丫头这辈子都不会再回燕都半步。

现在戍刑司卿算无遗策,早晚都能查到被她嫁出去的那个丫头,再多的狡辩,在此刻都显得有些无力。

谢氏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所以,是你交换了我们的孩子,让明珠吃了十四年的苦,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肠,还配当明珠的娘吗?”

齐闵铁青着脸,无比失望地看向谢氏,“夫妻一场,你为了达成目的居然可以利用我,给我下毒,是不是哪天我不顺着你的意立昌儿为世子,你还能为了这个世子之位毒死我呢?谢氏,我真的看不清你了。”

三年前,齐国公府就因为世子抱错一事被燕都权贵耻笑,现在若是传出当年世子不是被抱错,而是齐国公夫人故意为之的消息,恐怕齐国公府至此都要在燕都抬不起头来了。

他齐闵,也会因为这个妻子,被全天下的男人耻笑,这叫齐闵如何不气愤呢。

“我的错,只有我一个人错了吗?齐闵,我真恨啊,恨当初历经千辛万苦来到燕都,找到你的时候,没有一刀杀死你这个负心人!”

此时的谢氏是一只被折断翅膀无力再飞翔的鸟,在穷途末路之迹,她反而能更肆意地宣泄自己隐藏在心底多年的恨意。

“你知道一个女人怀胎十月,却日日夜夜要担心受怕的煎熬吗?在我疲于逃命的时候,在我看到一个稍微强壮点的男人多看我一眼就心惊胆战的时候,在我怀胎十月每日每夜只能咀嚼冷硬的面饼的时候,你和梅氏在干什么?锦衣玉食,高床软枕,身边还有许许多多护卫守候,齐闵,我才是你齐家明媒正娶的妻子,凭什么,我要活的比一个妾室还要不堪?”

谢氏不算好人,所以她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换了别人的孩子,可以为了女儿的幸福,不顾简西已经娶妻的事实。

但她也不是坏到骨子里的恶人,所以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不算天衣无缝,只因为她没有彻底狠下心,让那些知道她做过某些不堪的事的人全都变成不会说话的死人。

“你问我为什么要换掉我自己的女儿,呵,你问我为什么,我倒想要问问你,到处都在打仗,如果是为了防我,怕我伤害你心爱的小妾和庶长子,你为什么不带着我离开呢?那时候,我的肚子里也怀着你的骨肉啊,那是齐家的嫡子,难道不比一群庶子来的尊贵?”

谢氏凄厉地指着齐闵的鼻子质问道,“你别解释说你没想过老家也会打起来,你那么聪明,难道真的没有猜到那一种可能吗,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我这个正妻在你的心里,远远没有那个女人来的重要。”

“十月怀胎,十月怀胎啊,孕吐的煎熬,半夜脚抽筋的痛苦,这一切,你有替我分担过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个孩子,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正是因为怀着她,所以我才熬过来了,你以为将这个孩子换给那样一户人家,我的心里就好受吗,我要承担的痛苦,绝对比你齐闵重千倍百倍,可为什么我那么爱她,却还是要换了她,就是因为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