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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煜听见动静,放下奏折,挥退了宫人内侍,示意剑鬼如实禀报。

虽然实在没发现沈澜清有什么不妥当,不明白主子为何要派他去监视沈澜清,剑鬼还是将沈澜清的言行事无巨细地说了:“回主子,沈澜清与您及世子等人分开之后……”

“……与小道士及蔺希贤逛了逛东市,买了两匣子金丝掐的簪子,回府后送给沈夫人及回娘家躲端午的沈家大小姐……”

“沈澜清与沈大人说,蔺希贤和小道士是他在昆仑山学艺时结识的至交好友,要在府内长住。”

“沈澜清将二人安置在国公府前院东路最大的院子——梧桐苑里。”

“小道士推脱,想要去城外道观里挂单……被沈澜清给揍了一顿直接丢进了梧桐院正房西间。”

“……”

“蔺希贤应该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沈澜清请他给卫国公,沈大人,沈夫人及沈家大小姐号了脉……”

“沈澜清私下里问沈大人,看蔺希贤如何,如果看着不错的话,不如把沈二小姐许给蔺希贤……”

“嗯?”岳煜挑眉,“沈铄怎么说?”

“沈大人尚未来得及说什么,沈澜清便被躲在暗处的沈二小姐斥了,沈二小姐说按例她指定要入宫侍奉主子的,问沈澜清这般急着安排她嫁给个没有功名的穷书生是何居心……”

“沈澜清怎么说?”

“沈澜清说……”剑鬼顿了下,嘴角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学着沈澜清那慢条斯理的语气学道,“二姐也说了沈氏女入宫那是惯例,当今圣上是否有心纳沈氏女还两说着,就算想纳也不一定能轮到二姐身上,庶出的女儿,就算入宫,顶天封个嫔,与其入宫跟人争宠,哪及得上嫁个好人家做当家太太来得舒心?二姐何必急言令色地质问弟弟的居心,一脉相承的姐弟,弟弟还能害你不成?再者说了,便是二姐心再高,婚事总归是要祖父、父亲来做主的。弟弟逾矩替父亲问上一句,方才二姐躲在父亲书房里所为何事?这是外书房,你一个即将及笄的姑娘进来成何体统,就算薛姨娘平日里没教你规矩,府里的教养嬷嬷也都是摆设不成?”

愈发确定沈澜清确实是在尽可能的远着他,十分不愿与他扯上关系。

岳煜挑眉,示意剑鬼继续,他则拿起方才放到一旁的折子——总理礼部与工部的辅政大臣苏硕上的、奏请摄政王于权贵府邸适龄嫡女中为皇上选后妃的折子——看了一遍,挑着一边嘴角提笔蘸着朱砂批了个“准”字,又附言将选妃范围扩至权贵府邸之适龄嫡、庶女子。

这天下,只有他远着别人的,没有别人远着他的道理。

第15章 心意难解

那份折子在御书房留了三日,五月初九,摄政王岳晅在大朝会上明示:皇上转年十六,已到适婚之龄,三品以上官员报备家中适龄嫡庶女的婚配情况,以便为皇上选后、妃。

任谁都知道,皇后人选指定要自廉家嫡长女、姚家嫡三女、殷家嫡次女、苏家嫡长女、耿家嫡长孙女之中选,便是贵妃人选也十有八九出自这几家,其他人家的嫡女使劲争也就争个妃位而已。

论家世,最具优势的是耿家嫡长孙女;论权势,最具优势的是姚家嫡三女。

前者,祖父乃三位辅政大学士之一,理着吏部的耿良申,耿家与沈家相似,同是科举传家百余年的世家,但因恪守中庸之道,并未像沈家那样,在太祖清君侧时期留下了历经几朝都难以磨灭的黑历史。

后者,忠良之后,将军之女,忠正公府更是摄政王的母舅家,姚家老太君于摄政王可谓有活命之恩,姚定安将军与摄政王可是真真地情同手足。

这二女,教养品格都是无需担心的,只是……

沈澜清护卫在岳煜身侧,余光扫过摄政王岳晅及排于文官第二位的大学士耿良申,只是这二位怕是无心让自家表侄女及嫡亲孙女争这后妃之位的。

于此,拥有前世记忆的沈澜清并不觉得意外,令沈澜清费解的是:若不出差错,来年圣上大婚,应该仅是娶一后纳二妃,何以连权贵家的庶女都要查看?

前世,圣上纳其庶姐入宫为嫔,是在大婚亲政后的第二年,那次他寒疾发作,圣上还曾亲往国公府探望于他,他绝不会记错。

这下可倒好,好不容易与父亲一起劝得祖父应允着手替二姐议亲,便节外生了这么个枝桠。

“天意难测,昨日才将给你二姐议亲的意思放出去,今日摄政王便下了这么道旨意……”沈铄公服上绣织的纹样已经从径一寸五的小杂花变成了径三寸的小独朵花,荣升了从二品的户部左侍郎,人却没怎么见老,“现下媒婆递进府里的几份帖子,适龄的家世都一般,家世相当的只有姚家托媒婆递过来得那份,却是为他家庶出的二老爷求娶续弦,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