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你干什么的——站住!不准进去!”
哗啦啦嘈杂乱耳,似是有人如劲风闯入,迅速扫荡了王梓蓉屋外的护卫。
王梓蓉惊异地抬起头,只见房门被人直截了当地推开,一个面容严肃的青衣人自屋外闯入,带几分审视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片刻之后抿着唇微微点头:“还凑合,勉强够格。”
什么够格?
王梓蓉没明白,但她看清来人的面容后,背脊倏地僵硬。
那容貌,她在自家祭堂的画像上……见过。
喝退蜂拥而来的护卫,王梓蓉紧张得手脚发颤,嗓音也透着丝颤意:“祖……前辈,您怎会在这里?长老们找了您很久,不知……”
“管他们作什么。”青衣人冷着脸,目光一扫,“你想学厨?”
王梓蓉呆了片刻,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刹那间在心底涌起,惊喜如一股暖流席卷胸口,忙开口应道:“是的。”
青衣人撩起长袖,在桌旁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他指着那冒起丝丝白汽的茶水,淡淡道:“在这杯茶凉透之前,做一道菜。”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
当天晚上,城西宅院里的灯火亮了彻夜。
后厨有炊烟袅袅,升腾不绝,白色烟气在皓月繁星下远远飘扬,如一匹白练,连周边居住的人家都闻到了醇香的饭菜香味,大半夜的被胃里馋虫勾得心痒痒,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与此同时,城东的光华斋中同样灯火通明。
青衣人走入王梓蓉小院之后不久,消息就传到了王曲雯耳朵里,让她又惊又怒,彻底没了睡意,一整晚都在屋内焦躁地来回踱步。
一斋之主的惊惧如此鲜明,东斋上下从厨子到跑堂都战战兢兢,没有哪个胆敢先睡,一边硬熬,一边在心底拼命祈祷,希望事情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否则……
否则,青衣人当真选中了王梓蓉,岂不是说明他们在这场“夺嫡”大战中选错了边,站错了队?
那可是天崩地裂的噩耗,全家的世代荣华梦都将化为泡影!
一整夜,东斋都沉浸在肃穆悲观的气氛中。
而当天光亮起,城西小院中炊烟渐停,关于“王梓蓉被青衣人正式收徒”的确切消息传来东斋时,硬撑了一整晚的王曲雯终于支撑不住,屏退侍从后小腿一软,“扑通”摔倒在地。
她低着头,未打理的凌乱发丝自耳侧垂落,原本明艳无双的面颊此刻异常憔悴,沉默许久,突然抬手捂住脸颊。
空无一人的房间内,渐渐传出了压抑的、低低的泣声。
“为什么选她?”
青衣人行踪成谜,王曲雯不知道他近日来一直待在郁家餐馆,因而也没将自己派人传播流言蜚语、败坏郁家餐馆名声的事情与青衣人收徒之事联系起来。
她只是觉得自己太冤了,冤得彻底,输得不明不白。长老会那么看重青衣人,对方的传承定然会给王梓蓉加分,这场本已接近尾声的家主争夺战,天平那端又被放下了一块举足轻重的筹码——
足以让她一败涂地。
“为什么选她,我哪点不如她?”
王曲雯眉眼苦涩,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
那本是一双白皙柔嫩的玉手,却在经年累月的下厨中染上了薄茧。她自幼明志要超越嫡系,对自己的要求素来以比旁人严苛数倍,无论刀术还是火候的训练都从未落下……但是为何,她依旧斗不过王梓蓉?
悲愤到了极致,王曲雯脑海中又闪过弟弟转身离开的背影,眼前浮现出不久前对方游玩仙游街,给她留下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