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旁的门店店主也都是修士,在过去一个月的相处下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揽客,尤其入夜之后,各系术法变着花样在摊位前摆弄。
白骏达看到一名少女唤出了自己的驯兽,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花孔雀,翠色中泛着金丝的长羽在摊位后方缓缓散开,如上好蚕丝织就的纱宫扇,长羽上又燃幽火,浅浅荧光闪烁如星。
还有人在门店口摆上着大盆的月见草、月光花,雪白的花冠在灵力催动下缓缓绽放,又悄悄合拢,竟是在不断循环花开绽放的过程,那花亦非凡品,花瓣硕大,皎洁如月,流光照耀下愈发美丽非凡。
陈玉风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颇为感慨:“卖花这人修为不俗啊,你看,多厉害的荣枯道韵。”
白骏达小口小口地品淡奶,幅度极小地撩了下眼皮:“这人领悟荣枯道韵的时候,怕是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来操控花木揽客吧……不过话说回来,这都看了多久,你还没看腻呢?”
“怎么会看腻?”陈玉风毫不犹豫,“昨天又不是月光花。我记得昨天是鹤望兰吧,淡橙色像仙鹤一样,真漂亮啊。”
白骏达吧唧吧唧地咂嘴:“漂亮又怎样,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陈玉风被他吃东西的声音搅得心神不宁,忍不住拿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肩膀:“诶,这个还有吗,也给我盛一碗呗?”
那宛如天山雪峰的山药泥上洒着嫣红的草莓酱,火龙果的黑色小籽点缀其上,山药泥下方萦绕着乳白色的淡奶,掺了一点奶油,在蒙蒙细雨中散发出一股诱人的甜奶香。
嗅着那甜香味,陈玉风馋得直咽口水。
白骏达警惕地将小碗侧到一旁,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他:“你想都不要想啊,这可是小爷我的辛苦劳动成果,就这么点,还分了王伯一碗呢。”
陈玉风狐疑道:“你辛苦在哪儿了?”
“不就捧着碗在餐馆门口吃饭吃甜点嘛,让人瞅得见吃不着,忒坏了点。”
“我这是……郁小潭怎么说的叫着,对了,是营销手段。他们看了,馋了,自然就会多来餐馆啊。”
白骏达头也不抬,三口两口将淡奶舀进肚里。
“而且这淡奶里,山药、草莓,都是我用风刃搅拌成泥的,你说我辛苦不辛苦。”
“不辛苦,”陈玉风卷袖口,“我上我也行,下回你让我——”
两人正争执,突然迎面又来了一人。
高而清瘦,青衣在雨雾中晕上一层深色。
他站在餐馆门口,望着白骏达手中淡奶盯了很久,眉梢微皱,一双黑而亮的眸中氤氲着复杂的神色。
白骏达瞅了他几眼,轻咳一声:“这位客官,淡奶是非卖品哈,目前只在测试阶段,如果想要品尝的话,过段时间我们会推出正式菜品,欢迎到时候再来餐馆做客……”
这番话他说得滚瓜烂熟,显然在过去的大半个月中重复了许多遍。
白骏达骨子里是遗传了白家老爷生意小能手的基因的,只是他太懒了,一直以来习惯于躲在郁小潭后面蹭吃蹭喝,直到如今,郁小潭和季初晨都不在,王伯腿脚不便,他不得不撑起一整个餐馆的门面。
压力使人进步,在过去一段时间里,连白骏达都能感受到自己在飞快成长。
只是他侃侃说了半天,门外那青衣人却并未说话,也并未离去。
他只是瞅着白骏达手中半杯淡奶,鼻尖微微耸动,眉头越拧越紧,许久之后才低声道:“小家伙,你们家掌柜在不在啊,我有事想找他聊聊。”
郁小潭自然是不在的,无论炒饭还是淡奶都出自丹影之手。
不过这事餐馆中只有白骏达和王伯知道,连陈玉风都被蒙在鼓里——他毕竟与餐馆中几人相处的时日还短,而且没有经历多少磨难,或许日后白骏达会与之交心,但现在还是得谨慎为上。
白骏达想了想,问道:“你找我们家掌柜有什么事?”
青衣人笑了一下,抬手冲白骏达展示手中的小壶:“我请他喝酒。”
“哦,”白骏达不假思索,“他不在。”
青衣人莞尔:“别闹,你知道这酒多珍贵吗?天上的琼浆,月里的桂液,也比不得这一小壶。”
“是吗?”白骏达无辜地眨眨眼睛,“可是我们家掌柜说了,饮酒伤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