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夏说:“我也没指望在厂里找。”
马建设仰头看天:“说实话,我有一点没想明白,我在学校找不到对象就算了,你怎么在学校也找不到对象呢?”
远夏说:“我没想找啊。毕业分配不到一个地方,最后还不是劳燕分飞。”
马建设点头:“说的也是。不过现在工作定下来了,可以找了。”
远夏笑笑:“再说吧。有合适的我给你留意啊。”
马建设用吃惊的表情看着他:“没搞错吧,你还帮我介绍对象?”
远夏笑眯眯地说:“不行?难道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马建设摇头:“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我不会在这里找。”远夏说。
“为什么?”马建设瞪大眼睛。
“以后你就知道了。”远夏说。
马建设再追问,远夏也不说,他不想太早让马建设知道自己刚参加工作就萌生了去意。
马建设在远夏这里吃过晚饭才回去。
送走马建设,远夏去传达室看了一下,果然有自己的信,是郁行一的回信,距离他寄信正好是六天。
省内件三天能到,一来一回,正好六天,也就是说,郁行一接到他的信,当天就写了回信,第二天一早就发了过来。
郁行一的信很长,事无巨细,都写了,学习上的,生活中的,还有大篇幅表达他对远夏离开的不适应。
看得远夏满脸笑容,又止不住心酸,他又何尝适应呢,不过很快他们就能重逢了,到时候别嫌总待一起腻味就好。
第一个月,远夏没有回越城,他来得不凑巧,厂里的高温假七月份就放了,没赶上,只在周末的时候回了一趟肃阳,周六晚上坐火车回去,第二天下午坐火车回来,回去看看爷爷和弟弟妹妹。
八月下旬的一天,远夏正在办公室里给宋小亮讲解一道力学题,忽然听见一个同事说:“小远,有人找。”
远夏抬头一看,大喜过望:“行一?!”他赶紧放下笔,跳起来朝门口跑去,差点将椅子给带倒。
郁行一走进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你们这儿真热。”
远夏推着他朝外走去:“到外面大树底下坐去,这里热。”
郁行一斜睨他:“你不是说你的工作环境跟国际接轨吗?还有立体交响乐环绕。”
远夏哈哈笑:“对啊,接轨泰国,泰式桑拿就是高温炙烤啊,让人流汗,然后浑身都舒坦了。你听是不是有交响乐?”
郁行一听着机器轰鸣声,无奈摇头,看着瘦了一圈的远夏:“这个泰式桑拿怎么还有清减效果?”
远夏嘿嘿笑:“蒸发出去的都是水分,说明我现在更精干了,看,全都是肌肉。”他给郁行一展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郁行一拍一下他的手臂,满脸心疼,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跑到办公室外面花坛边坐下,头顶上一棵苍郁的大樟树正好给他们送来清凉,确实要比办公室里凉爽不少。
刚坐下,远夏又跑进办公室,将自己喝水的搪瓷缸捧了出来:“行一,喝水。”
郁行一看着那个比脑袋还大的搪瓷缸,噗嗤笑出声:“怎么有这么大的搪瓷缸?”
远夏嘿嘿笑:“厉害吧?我自己加工的,然后拿到隔壁的搪瓷厂去上的瓷釉。我们厂里好多人都想要,现在搪瓷厂都打算生产一批大型号的搪瓷缸呢。”
郁行一捧起杯子喝了口水,舒了口气:“这个夏天用来喝水确实方便。”
“对啊,我懒得总去打水,一上午加一次水就够了。”远夏说,“你是不是一大早就出发了?吃早饭了没?”
郁行一说:“吃了的,早点出门没那么热。”
远夏抓起郁行一的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下班了,一会儿去我们食堂吃饭。”
郁行一说:“你手表呢?怎么不戴?”今年远夏过生日,赶上他毕业,郁行一送了一块手表给他,说是参加工作了,用得上。
远夏倒是收了,但一直没戴。
远夏嘿嘿笑:“我这么穷,怎么能戴手表?”
他一直没戴手表,看时间只用闹钟,为什么?跟他身份不符啊,家里那么多弟弟妹妹,全都苦哈哈地等着他抚养,哪有闲钱买手表这种奢侈品哦。
郁行一笑了起来:“你这是一直打算装穷下去?”
“至少在这里需要装,你不知道,我跟人说我要养活爷爷和四个弟弟妹妹,那些闲得无聊的大姐大妈们才没给我张罗对象。宋小亮才18岁,就已经有人给他张罗相亲了。太可怕了,仿佛人生的意义除了赚钱吃饭,就是结婚生娃。”远夏无奈地摊摊手。
郁行一笑:“那人生的意义还有什么?”他有点好奇那个宋小亮,因为远夏在信里也提过。
远夏说:“反正不只是这些,应该有更高的追求啊,比如事业!”
郁行一笑着在他肩上轻拍一下,不置评论。
两人坐了片刻,远夏说:“快吃饭了,我把杯子放回去。”
郁行一跟着他去办公室,被远夏制止了:“你别去,那里跟蒸笼一样,你在外面待着。”
郁行一看着远夏消失在办公室里,说心里话,他之前对远夏说要辞职自己干还是有点犹豫的,毕竟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捧上人人都向往的铁饭碗,可这个工作环境,明显就是夏热冬冷,他觉得离开也没什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别胜那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