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包围的安以农曲腿坐着,吟唱声带着远古的气息。他身后那株没有被波及的树木忽然在秋日开出大片大片的花,一眨眼映出满目春色。
女人将尾巴刺来,钩针逼到安以农面前,他却不闪不避。
花瓣如雪飘零,温柔地落在安以农的手上,映着冰雪一样的白色皮肤和黑色荆棘般的符文。
他眼前的世界变得如此安静,那几乎刺到他眉心的尾针也停了下来。
被花瓣雨笼罩的四个虫族都一动不动立在那里,他们全副武装包围着坐在地上的安以农,似乎能轻而易举能取他性命。
但他们永远做不到了。
蔓藤顺着他们的肢体向上,带着尖刺的尖端寻找着没有盔甲覆盖的柔软身体组织。
它们找到了,一端的毒刺扎进去,释放毒液。
安以农依旧轻声念诵,风轻柔吹拂他的脸庞,森林里只有沙哑的哗哗声,说得上岁月静好了。
四个虫族瞪大了眼睛,他们还活着,并且正活着感觉着自己的皮肤、肌肉、内脏被毒液慢慢融化成液体。然后这些液体又被蔓藤一点点吸走,成为养分。
“不,求你……”慢慢走向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再也无法‘勇敢’,他们想要求饶,只是身体一动不动,连嘴巴都张不开。
安以农看着他们,又似乎穿过他们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游戏光屏上关注度每分每秒都在上升,已经过了十万,又过了二十万。
对安以农来说,这是一个让二十万人认识他的机会,放在娱乐圈,那就是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八次机遇之一。
什么样的人可以引发讨论,安以农不确定,他不了解星际时代的虫族。
但他知道,在规则和道德包裹的有序社会,敢于展露真实自我的人会引发争论。无论这种真实是美好的还是丑陋的。
而安以农此刻的真实,是愤怒。
当他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力量,安以农就明白,他可以不必卑躬屈膝在夹缝中求生存了,他有了‘愤怒’的资格。
这种感觉可真不错。
“即将死在一个一只手就能掐死的弱者手里,意外吗?”
他站起来,一边走一边整理弄乱的衣角,温柔,平静,带着一点点笑,发尖微白的他和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别。
熊屠小队四个人一动不动,白花落满他们的身体,像白纸飘洒在墓土上。
“我听过一个说法,当强权者指着一个人说‘我怀疑他要攻击我,并且他手里有武器’的时候,最好那个人手里真的有武器。”
安以农脸上甚至带出点笑,四人却一阵阵发寒,这平静柔和的话语中,藏着他们不愿意明白的锋利。
“真遗憾,我手里的确握着武器。”
他的脸依旧那么稚嫩,但双眼却像是看过百年人间变化般沉静。
“我来自贫民星球,父母皆是低级虫族,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接受自己的命运,不要试图反抗,用理解化解暴行’。”
安以农突然转身,他那只能称作清秀的脸庞落在穿越树梢的光线中,光芒和影子勾勒着他脸部柔和的线条,还有那锋利的眉眼。
“但事实证明,你越是不反抗,别人就越是要压迫你、折辱你、伤害你!”
他伸出手,温柔碰触着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虫壳,视线缓缓扫过那张白色和紫色花纹混合的脸,看向摄像机。
屏幕前的男人吓了一跳,他甚至觉得里面的安以农是看着他。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那些草木会听从他的命令?”
男人几乎扑到屏幕前,他的脸都要穿过光屏,却恨不得再靠近一点,最好直接穿进视频里面,到现场查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