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敢,您言重了。”章华县的老百姓什么时候见过向他们道歉的大官,一个个手足无措。
“是定沙知县!”也有人后知后觉。
“他就是定沙知县?”老百姓竟比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激动。
“我说呢,直接把驻军拉来,先封县衙,后平赵家,连据说后台颇硬的逍遥阁都直接关了。原来是定沙县的知县,难怪这样有魄力。”
“定沙县的知县做咱们知州,那咱们老百姓的好日子是不是要来了?”
众人窃窃私语,都很乐观,仿佛‘定沙知县’这四个字就能给他们带去无穷的信心和能量。
人群中只有两个人的面色不对。
“大爷……”
护卫才开口,沈山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看着前方依旧一身青布衫的‘田知州’。这个年轻的四品官员身上没有一点傲气,但是无人敢小看他。
三年就让最贫困的定沙县起死回生,行事果决,文武全能,这样的人谁敢小瞧?
别看他们章华县的人说起定沙县都是酸溜溜的,真要有机会,他们就是拿着锄头去抢,都想把定沙知县抢走。
“放心,”沈山说,“他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如果他真的因此对沈家生怨,这次抄家的事中就该有我们一份。”
想起这会儿正在家里关禁闭,还念念不忘‘小书生’的弟弟,沈山表情复杂:“咱们家二爷的眼光倒是毒辣,一眼就看中了最好,也是最不能惹的。”
安以农已经在小将军的带领下进了树林,也看到了那一排排的白骨和还没完全腐烂的尸体。基本每棵树旁边都能挖出一具或者两具。
“找盒子收拢了,把姓名、年龄、籍贯都问出来,他们逍遥阁里有账本。”安以农把账本放哪儿,有什么机关都说了,就跟他亲眼目睹一样。
小将军暗想着,这个知州真是神异,他来了章华才几天,怎么什么都知道?
“妓馆里的姑娘,先集中起来,不要让人打扰他们,尤其是男丁。”安以农漫不经心地说,“上一次在定沙县,我就斩杀了几个不懂事的,可别再来一回。”
小将军一挥手:“知州大人放心,如有那等违反军规军纪的人,我先动手杀了。”
安以农点点头:“赵家怎么样了?”
“除了两个出门走商的,一只耗子都没逃出来。”小将军摸着下巴,一来就关城门是正确的决定。
也是他们来得又急又快,赵家没得到消息,才会抓个正着。
“圣上让我暂代知县一职,只是手里没人很多事处理不了,还得劳烦小将军待些日子,帮忙一二。”安以农理着袖子,他需要武力威慑。
“大人客气了。”得了一大笔军饷的小将军很好说话。
安以农转头去了县衙,章华县的知县一家都已被关押起来,他去牢房里看了这位前知县大人:“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知县头发散乱,他哭着:“下官、下官什么都没做啊!”
“我信。”安以农拿出一个账册砸在地上,他的目光刀一般锐利,“你的错,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
知县吓了一跳:“大、大人……”
“身为一县父母官,让百姓安居乐业,不使流离失所,这就是你的职责,可是你……”安以农眯起眼,一字一顿,“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就是最大的错!而你竟然还与赵家同流合污,你罪该万死!”
“下官、下官知错了,大人,下官可以赎罪,下官可以将功补过啊!”
“不用了。”安以农转过身,“晚了。”
丢下失魂落魄的前知县,安以农又去了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