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日渐寒冷,又下了两场大雪,很多衣服不够的人都出现生病的迹象,生姜变得比食物都昂贵。
村长家的儿媳妇也生病了,病了几日不好,大家都觉得就两日了,村长一家愁得眉毛都挂下来。
“她爹,把我丢下吧,减轻一点负担。”村长家的大儿媳擦着眼泪,“我嫁给你那么多年,就生了禾苗一个姑娘,万一我要是走了……”
“别说胡话,捂一捂汗就好了。”村长的大儿子憋出一句,一双眼都红了。
那小姑娘也围着她娘哭:“娘,别丢下我。”
“都别哭了。”村长掀开帐篷草帘子,他把一个小袋子拿进来,“喜娃子给的,他说里头有治发热的药丸,一天三粒,餐后服送。”
“喜娃子?”村长大儿子惊讶地看着手里的袋子,他打开一瞧,里面不但有个小瓷瓶,还有足足三四斤的小米。
“她娘,你有救了。”村长大儿子眼泪滚出来,喜极而泣。
村长也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正经粮食,他们家如今都开始吃草根了。
上一个城市,那买卖人的,一个大姑娘才能卖十几斤粮食。
“先抓一把给你媳妇熬粥,以后有了粮食记得还他。都记得这个恩情,他给的不是粮食和药,是命。”
也是村长的儿媳妇命不该绝,高烧之后靠着这点米粥和不知道灵不灵的药丸,居然熬了过来。
村长一家都没有对外说,灾民里生病的不只是他一家,万一被人知道,安以农就是有一箱子的粮食和药,也是不够用的。
“雪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扫完棚上和四周围的雪,安以农搓着手缩进车里。
这雪太重了,不及时清扫能把棚上糊着的油纸压坏,他不得不每天爬起来扫雪,好在他糊棚的时候用的是最厚实的油纸,风吹雨打两个月了还是好好的。
顾正中看到安以农进来,连扇子都没扇,只是心念一动,安以农身上头上的雪花自己就消失了,暖意暗生。
如果有其他人进了他的车,一定会惊讶地呆住,这只用一层粗布隔出的小小车厢,竟比外头暖和了好几度。
安以农盘腿坐下,拿起放在褥子上的一册书籍。这是顾正中带来的,反正雪大他们走不了,干脆在这好好读书。
他拿着书,上半身挺直,虽然看着一副狼狈的难民模样,但是已经成为气质一部分的仪态却是无法骗人的。
顾正中在旁看着,觉得赏心悦目。
其实他要求的强度实在有些难为人,就算四岁开始启蒙的世家子弟都未必能跟上。但是安以农从未抱怨,他只是认认真真去执行,用最高效也最严苛的方法要求自己。
勤勉、好学、聪慧、一点就通,如何能不喜欢这样的学生?
大雪连着下了几日,车轮都被厚厚雪层淹没,大地一片白茫茫。灾民愁容满面,这要如何走?总不能一直等到化雪。
“改道,往东走,东边的平江府距离我们最近。”一人出主意。
“平江府?不是说那儿才遭过水灾么?”
几个领头人在那里商量,有人当机立断,也有人迟疑,平江府可是出了名的多灾多难。
“这样吧,我们分开走,一部分继续往南走,一部分转东去平江府。”本来灾民就只是因为共同目的地聚在一起的,目的地不同的时候分开也很合理。
安以农决定去平江府,这本就是剧情里有的,而且平江府山多地少人稀,正是需要劳动力的时候,对灾民比较友好,来人就给分房分山地。也有部分能分到靠海的沙地或者滩涂。
“沙地啊。”安以农开始琢磨是用沙地种西瓜还是拿来养鸭子了。
选择去平江府的人不是特别多,加起来也就五户,不算安以农和黄梅生这两孤儿。
他们要一边铲雪一边赶路,所以走得很慢很慢。
认路的事情交给灾民里一个商户,当家男人年轻时跑过商,懂得如何利用树冠的茂密程度、树的年轮和夜间天上的星星分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