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顾之行的惨叫声也把薄旭喊回神来。他快步跑过来,从顾观南的手中接过顾之行, 将他的双手反扣在身后把人压在了地上。他看到沈知北那条满是血的手臂一阵心惊,急忙冲着门口大喊:“医生!”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撞开了, 一群医生护士鱼贯而入, 看到面前的景象都吓了一跳。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医生直奔薄旭, 从他手中接过顾之行,一人按住他一边的四肢。另一群医生则是手忙脚乱地给沈知北包扎伤口。还有一位看起来是领导的,面色惨白地站在顾观南的面前,正在疯狂道歉。

一瞬间, 病房里乱成一团。

顾之行那一刀划得很用力, 加上刀片十分锋利, 沈知北的手臂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肉外翻着,血肉模糊, 看着十分恐怖。

沈知北疼得冷汗直流,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负责给他处理的医生动作十分细致轻柔, 生怕弄疼他。但这种贴心在沈知北看来是一种慢性折磨。沈知北疼得脸都白了, 牙齿都在颤抖, 呼吸不稳地说:“你、可以、稍微快一点的, 嘶——”

那个处理伤口的医生也是苦不堪言,他也想快一点的,可是大老板就在他的旁边,正用一种难以言表的可怕表情盯着他,让他压力山大。虽然不明白大老板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下意识就不敢太急躁。

而顾观南此时的心情也确实差到了极点。

他其实早在顾之行扑过来的瞬间就已经发现了他藏在手心里的刀片。但他也有自信不会被他伤到,所以就没动。可万万没想到沈知北会冲出来给他挡刀,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看着沈知北手臂上的血滴答往下淌,顾观南有一刹那的慌神,全然没有了目睹顾之行恶狠狠扑过来时的淡定从容。紧接着一股暴怒的情绪从心底猛烈升起,冲撞着他的理智。

看到沈知北骤然失去血色的脸,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让顾之行生不如死的人在那个瞬间脑海里突然升起让顾之行消失在世上的念头。

那时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顾之行夹在左手指尖的刀片上,他只要伸手就能夺过刀片,然后反手在他的喉咙上轻轻划上一刀。到那时,顾之行的喉咙也会被撕开一个口子,喷溅出红色的液体。

可就在这时,沈知北一声若有似无的呻|吟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薄旭也及时地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顾之行,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行动。

沈知北捂着手臂,疼得浑身都在发抖。他的伤口很长,一只手根本摁不住,鲜血很快浸染了他的手心,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顾观南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有些闷,也有些烦躁。

医生包扎的技术很专业,在被沈知北催促了一番后也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包扎好了。不过伤口还是火辣辣的疼,于是医生又给开了些止疼的药。

等止疼药开始起作用,沈知北已经被折腾地浑身都提不起力气了,虚弱地坐在沙发上休息。

因为顾之行的情绪太激动,医生无奈之下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此时已经睡着了。病房里总算恢复了安静。

薄旭走到顾观南身边轻声询问:“老板,要不要带沈先生先走?他看起来精神很差,需要好好休息。”

顾观南看向角落里的沈知北,迟疑片刻,推动轮椅走了过去。

沈知北靠在沙发上,白色的纱布一直从指尖包到了手肘,所以导致他现在左手根本不能动弹,横在身前轻轻地用右手托着。

他也听到了薄旭和顾观南的谈话,见顾观南过来,便抬了抬眼皮问他:“要回去了吗?”

有些打飘的声音又成功让顾观南才放松下去的眉心皱起了一个小疙瘩。他眼神复杂地盯着沈知北那条受伤的胳膊,一副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模样,沉默了良久,最终也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不含感情地说了句回去吧,就推着轮椅朝病房外走去。

看着顾观南冷漠的背影,沈知北无奈轻笑了一声,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臂撑着沙发站了起来。薄旭赶忙伸手去扶他:“沈先生,你还好吗?”

沈知北对他笑了笑说:“我没事,就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怪疼的。”

薄旭见他状态不错,还有心情开玩笑这才放心了一些,扶着沈知北慢慢往外走。

薄旭来扶沈知北了,自然就没人给顾观南推轮椅了。沈知北便想让薄旭去照顾顾观南,不过赶在他开口之前,那位在病房里一个劲跟顾观南道cutexx歉的医生领导已经极有眼色地小心翼翼接过了把手。

他一边推着顾观南往外走一边再次诚恳道歉:“顾先生实在是对不起,我们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偷藏刀片,从今以后我们一定会加大排查力度,杜绝此种情况再次发生!”

顾观南沉着脸没有说话,等走到了疗养院门口他才冷声嘱咐了一句:“别让他死了。还有,楼下病房要是空了就让他去楼下住吧。”

医生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意外。楼下是普通病房,大老板的意思不就是说不让顾之行继续待在VIP病房了嘛?要知道即便是那次顾之行企图用水果刀刺伤顾观南,顾观南虽然震怒但也没有把他从VIP病房赶出来。虽然他一直不明白,顾观南明明这么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还要把他好吃好喝地供在VIP病房。

不过今天,因为顾之行伤了一个外人,他竟然就打破了坚持了五年的原则。虽然有些意外,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顾观南离开后,还在昏睡中的顾之行就被扛到了楼下的普通病房。顾之行醒来后,看到逼仄阴暗的狭小房间又是一顿发疯。他疯了似对着屋子里的东西又砸又摔,乒铃乓啷的声音尖锐又刺耳,整个楼道都听见了,但从始至终都没人进来看过一眼。

沈知北坐上车后就睡了过去。他睡得迷迷糊糊,但还记得护住左手。他把左手放在中间的扶手上,脑袋则是歪向右边,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