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无法从童亦辰口中获取有效信息,只能通过别的渠道调查,自然就查到了童亦辰前夫身上。
“我是感觉他和过去不一样,”邵阙不自觉吞咽,试图压下嗓音里的轻颤,他对冒名一事比任何人都要震惊,同时生出一种深切的悲哀和自责,“但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双胞胎兄弟,不可能想象会换了人。”
警察:“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童亦辰跟以前不同的?”
邵阙认真想了想,“大概六年多以前,我们刚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当时我虽然奇怪,但只以为是不够了解他……”
以为童然经不住诱惑,以为是自己的魅力使然,即便过去的童然对他不假辞色,但人都是会变的,尤其身在名利场中。
警察:“具体表现呢?”
邵阙有些难堪,换做平时,他绝不会和盘托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但涉及到已经死亡的童然,涉及到他真心喜欢过的一个人,还是坦言道:“他突然对我亲近了许多,给了我一些……感情方面的信号,但以前他并不喜欢我。另外,那段时间他因为头部受伤记性很差,经常记不住以前的事,甚至忘了银行卡和家里门禁的密码。
“他整个人的性格、爱好也有很大的转变,例如他以前对拍戏很认真,后来就嫌辛苦不乐意拍了;以前他喜欢甜食,后来基本都不碰……”
邵阙一点点回忆着童亦辰与童然之间的不同,越说越感觉呼吸不畅,明明几乎是两个人了,他却因为一样的长相,一样的身体,误将冒牌货当做了心上人。
“童然和他的经纪人辛雪是同一个福利院出来的,关系非常好,但三四年前两人不知为了什么解约了。”邵阙说,“我问过童亦辰,他不肯说,因为担心他出了事便私下调查过,我发现童然以前一直有给福利院捐款,但六年多前捐助就停止了。”
这一点警察已经从辛雪那里知道了,另外还知道了一些细节,他们又问了邵阙很多问题,足足问了一下午,终于结束了问询。
从警局出来,邵阙驱车回了家。
他没有回和童亦辰共同住过的别墅,而是去了名下另一处公寓,当初,童然的大平层就买在这个小区里。
很多年前,邵阙曾站在公寓的阳台上,见过童然和一只野猫玩猜拳。
其实他喜欢的从来不是镜头上的童然,而是对方在镜头之外,生动又充盈的灵魂。
正因为这样,当更年轻的一个童然,与记忆里更相似的一个童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开始是有些愤怒的。在他看来,那只是拙劣的模仿,是只有其形而不具其神,直到他无意中看见对方在茶水间表演咖啡分海……
那一刻,他确实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继而对这个全新的童然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但很遗憾,不论是现在的童然,还是当初的童然,充盈的灵魂从来都不属于他。
他得到的,只是一个阴暗下作的冒牌货,一个杀人凶手。
那天晚上,邵阙在阳台抽了一夜的烟,吹了一夜的冷风。
次日,他找人疏通了关系,特意去了趟看守所,见到了被拘押的童亦辰。
“邵阙!邵阙!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快救我出去!”
邵阙冷冷打量着面前的人,皮肤蜡黄,胡子拉渣,和往日里光鲜的形象判若两人,让他很难再找出一丝熟悉。
但这样正好,他没什么情绪地说:“我来是想问你,这些年,你把童然藏哪儿了?”
“我就是童然!”童亦辰唰地变了脸色,情绪激动地扑在了铁栏上,手铐撞得哐当作响,“我就是!如果我不是他,你怎么会和我结婚!”
邵阙心脏又被刺了一下,他无意和童亦辰多做纠缠,只道:“如果你坦白交代,我可以帮你请最好的辩护律师。你应该知道,绑架和谋杀罪名成立,你会是什么结果。”
童亦辰倒是很想交代,可他上哪儿交代去,他还想要一个答案呢,“我真的是童然!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邵阙见童亦辰死扛着不肯说,彻底没了耐心,“你配吗?你只是一个鹊巢鸠占的小偷,我会把赠予你的全部财产收回。”他凉凉地笑了笑,“其实我很希望你能出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你将一无所有,余生只能像只老鼠一样苟且偷生。”
“你胡说!”童亦辰龇牙欲裂,歇斯底里地大吼,“你骗我!”
“呵,”邵阙又扯了扯嘴角,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童亦辰,你真让我想吐。”
邵阙的心思不可谓不歹毒,他知道童亦辰对他留有余情,将他视作唯一的救命稻草,临走前却故意用最恶意的语言,给了对方刮骨削皮的一击。
童亦辰也如他所愿,堕入了疯狂的绝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