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断句来着?

“看来是没听过了,”杨信年早就习惯了这个结果,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来来来,我给你看个视频……”

童然下意识瞥了一眼,正好见到屏幕上一道身影踩着雪板滑下雪道,来到一处障碍台时,那人轻轻一跃,跳上了障碍台上设置的栏杆,雪板滋着栏杆直滑而过。

“我们这个项目叫单板Slopestyle,国内翻译成障碍滑雪,你现在看到的叫做障碍区,也叫道具区,一般由栏杆、平台和墙面共同组成,选手需要利用这些障碍滑出各种技术动作……”

随着杨信年的解说,视频上的选手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二个障碍区,来到了第三个障碍区前。

他屈膝跳起,单手触壁,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跃过右侧墙面。

单板落在雪上,溅起尘碎的雪晶,选手以极快地速度滑下斜坡,经过一段平地的过渡后,毫不减速地直冲上前方的仰角陡坡——

雪板高高腾上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踩在雪板上的人蹲身抓住板子前刃,迎着蔚蓝的天空和灿烈的金阳,滞空翻转了三周。

“障碍区后就是跳台区了,跳台区一般有三个,选手需要在这一部分展示自身的转体能力……”

童然分心听着,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屏幕,他看见那名选手又以一个三周半的翻转越过了第二个跳台,在第三个跳台时的起跳动作似乎更加轻盈,腾空的高度也更高。然后……对方抓着雪板转了一圈、两圈、三圈……但还没有结束,在整整四周的旋转后,他才稳稳地落在了斜坡上,掀起激扬的雪沫。

雪板载着它的主人惯性地俯冲下坡,那人迎着风,向天空飞了一个吻。

“怎么样?酷吧?”杨信年弹了弹屏幕,笑着问他。

童然回味着眼中留存的那幅画,诚实道:“很酷,而且很美。”

几乎是他所见过最美的运动之一,尽管花滑艺术体操之类带有舞蹈元素的体育项目同样很美,但眼下这种美不一样,它更刺激,更野性,渗透着大自然的气息,是人类与自然的极致融合。

雪山为赛场,苍穹做舞台,清风环绕林间,是永不停歇的背景音乐。

“美就对了!”杨信年心满意足,自豪地说,“Slopestyle也被称作雪上舞蹈,咱们算不算半个同行?”

“……”虽然和想象的不一样,但勉强算吧。

童然眼睛又瞟向手机,屏幕上刚刚播完了之前一轮的慢动作回放,此时镜头以仰拍的角度,正面拍摄着选手俯冲下斜坡的画面。

视频里的主角侧滑停在了摄像机前,戴着黑色的头盔和红色的雪镜,他冲镜头做了个吐舌的动作,接着侧身亮出雪服袖臂上的一面五星红旗,笑得恣意又张扬。

“臭小子。”杨信年含笑地骂了一声,蓦地想到了什么,情绪低落下来。

童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此时此刻,他全副心神都投注在了视频中那个少年身上,更确切一点,是少年露在雪镜外的半张脸上。

眼前恍惚又出现了轰塌的雪峰和汹涌的雪浪,林间绿松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被连根推倒,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二十岁的他绝望地趴在雪面上,却有一个踩着雪板的少年向他伸出手,带着他撕裂疾风、飞跃雪线,与死神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单板滑雪/坡面/障碍技巧,这样断句。

这项目资料太少了,我不知道的我就靠编了,不科普,有兴趣可以去找视频看看,一人滑一轮也就一两分钟时间,一看就懂了。

第14章

童然认出了视频里的少年,也终于知道了那天在医院门口撞见混血帅哥时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他们的确早就见过面,在一年……不,算上他错过的五年时间,应该是六年之前,他二十岁生日那一天。

那天他并没有在国内,生日前夕,他的某部作品入围了莫斯科国际电影节,他和团队提前一周就到了参赛地,可惜颁奖典礼结束后,他未能如愿拿到最佳男主角的奖杯。

辛雪见他不太开心,就提议去附近某个野雪场滑雪,正好给他过一个特别的生日。

——的确是够特别的。

童然对于当天的记忆其实很混乱,好像是自己心情不好,滑着滑着就和大家分散了。

没多会儿,他感觉到地面在震动,先以为是地震了,抬头却看见峰顶沉睡的积雪好似浮云塌陷,狂暴的雪浪咆哮着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