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总执事冷汗顿时就下来了,慌忙道,“眼下是众口悠悠,若把他给剁了,恐怕于事无补,反而会给事态更添一重祸乱……阁主,您……”
“行了行了,”左月生一挥手,“屁用没有,一边去,当老子不清楚吗?”
总执事这才松下一口气。他还真怕左阁主为给神君出气,一怒之下,真就不管不顾把袁沐老儿给剁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就真没办法把袁沐这人给收拾了吗?总执事忧心忡忡。
左月生瞥见了他的神情,嗤笑一声:“区区一袁沐老儿,有的是办法阴死他。”
说着,左月生开始在布置精致风雅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转了两三圈。
左月生猛然看向总执事:“你,立刻让人去找几个名望不低,当曾经跟袁老贼竞争过空桑百氏客卿之职未成的家伙,带上重金和雷灵炮去,一定要快!限你在一天之内办成此事。另外,寻找到一与袁老狗次子相似之人,带我手信,带他去找药谷谷主。此外,调动山海阁飞云司,彻查洛水山庄这些年的账簿,彻查其庄下佃户人口与修士多寡……调查袁沐老贼的家私到底有多丰厚,将之全部公之于众,并秘密请人加以质问——哼!既然想给自己立个圣贤的牌位,那现在西洲大难,苍生苦厄,有多少钱财不都给我献出来,也配称什么‘心念苍生,两袖清风’的大儒?”
左月生的震怒已经被压了下来,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当初枎城少年的混账气概。
——既然对方早已经手段下作,没道理他们就该被各种条条框架束着。
就该比比,谁更不要脸,谁更不择手段,谁更行事歹毒。
“……三个月内,山海阁文坊,停止其余刊物之册印,将所有版刻与墨师全都集于此事。”左月生怒火万丈归怒火万丈,思路却清晰非凡,他一面井井有条地口述吩咐,一面于脑中迅速推测每个环节的缺陷弊漏,“……记住,明面上不可单独偏袒一方,袁沐这群人写的那些东西,表面上要能跟我们自己找的文人,写的文章势均力敌。刊印这些人所撰之文时,另寻明面有清誉的人,等袁沐‘大义灭亲’的次子被人发现。等大家都听说,他其实为父亲包庇,假死得生后,这些年过得比什么都好后,再引动他们去质疑袁沐等人是否在十二年前追杀空桑百氏时,有所藏私……”
“另外,写信给陆十一并其余与山海阁关系良好,对妖族亲善的剧家,请他们捡阅旧稿,于最快的时间内,汇编出以下内容的话本……”
“再者,整理此次率先发声的书庄名册,汇编后,送过来给我看。”
“……”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传下。
总执事一边满头大汗地听着,一边飞快地记着。
一边满心忧虑地想,这可当真是什么无聊手段都用上了,跟仙门的“仙”字算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了,一边又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快意,只觉得,就该如此!
最后,左月生露出一个森然的冷笑:“让他们狗咬狗,狠咬一口毛!等咬个半死,就该我们上场了!”
“是,阁主!”
总执事肃然应下。
左月生脸色好看了一些,转了一圈,转回原来的位置,也不在意刚刚椅子上被自己踩出几个脚印,一挥袍袖,重新落座:“对了,仇大少爷那边什么消息?陆十一他们又在做什么……怎么连他们也对三十六城的事情没有察觉……”
“回报阁主,神君离开梅城后,就不知去向,下边诸阁都说未见到神君在哪座城池现身。”总执事答道,“陆公子和叶仓大人同去鹤城,娄大人同样现身鹤城,而普渡佛子在梅城留守。”
“仇大少爷不见了?”
左月生顿时皱起眉。
总执事观察着他的神色,斟酌着道:“阁主,曾有人看见三十六岛的大妖之首,牧狄出现在梅城。这是下边送上来的相关汇报……”
“行了,”左月生一挥手,“不用看我也知道都传了些什么谣言出来,不就是那套,神君徇私,纵容妖兽……行了行了,以后有这些东西,统统给我丢厕所去。”
总执事不敢再说话。
左月生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心中把御兽宗连带那些听风就是雨的蠢货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见鬼的,仇薄灯要是真跟三十六岛消解旧隙了,那他娘的,这家伙还至于咳了十二年的血?……妈的,这帮蠢驴,不,比驴还蠢的家伙,哪天仇大少爷真发起疯来,撒手不管,老子第一个放鞭炮庆祝。
只是……
西洲诸多城池真的蒙受血灾,死伤惨重生灵涂炭,连太乙宗的年轻代弟子都出现在战场了,仇薄灯却始终未现身。
那他到底去哪了?
不知道为什么,左月生隐隐约约,总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