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无倚仗。
“我不想就这么失去唯一一个能在剑术上胜过我的……旧友。”怀宁君淡淡地说。
他在最后一瞬间收住了剑势,否则仇薄灯眼下根本不可能站在街道上。
“我说了,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怀宁君的白衫化为银甲,气息陡然暴涨——刚刚和仇薄灯对阵的时候,他甚至还压制了部分修为……似乎是手下留情,也似乎是想在多年后,与故人再次如往昔一般势均力敌地交手。
“把钥匙给我,你走吧。”
仇薄灯没说话。
他把插/进街道的太一剑拔/了/出来。
他闭上眼,右手握住剑柄,横剑胸前,左手缓缓地握上剑身,苍白的手指一根根地下压。破烂的剑刃割开皮肉,鲜血滚过寒铁却不再往下滑落,而是一点点沁进剑身。他缓缓移动左手,自左而右,以自己的血洗过太一剑身。
动作十分古怪。
仿佛一种古老的仪式。
一种献祭。
怀宁君的神色微微一变:“你不要命了?”
他身形一动,下意识地想要制止仇薄灯。
仇薄灯睁开了眼。
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瞳,怀宁君的脚步定住了,他一瞬间分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记得一切还是不记得。
命鳞在仇薄灯的眼角燃烧。
长街再度燃烧了起来。
一尾尾赤鱬再度从阴影中,鱼影在仇薄灯背后交错纵横,光照万古。它们矫游,它们徜徉,它们与仇薄灯一起迸发出最惊心动魄的绯红。
“你疯了!”怀宁君声音嘶哑。
“我早疯了啊。”
仇薄灯放声大笑。
他忘了生忘了死,忘了血液奔流,忘了寒刃入肉。
他只是纵声而笑,似梦似醒似酩酊。赤鳞的光在他素净如雪的脸旁上交错而过,犹如古画般斑驳艳丽。从那艳丽里滚出血和火来,点燃流转的岁月……那么孤冷的岁月里,他孑然一身。
若木灵偶忽然自行从他的袍袖中坠出。
木偶上刻着的符文陡然燃烧了起来,仿佛有人以超出符文所能承受的范畴启动秘术。在以血拭剑的仪式即将完全的一刻,长风席卷,木偶迎风化为一名年轻的男子。
他一现身,立刻握住仇薄灯鲜血淋漓的手。
第40章 为一人拔刀
微冷的气流顺着年轻男人的指尖涌进左手, 血流不止的伤口被封住了,紧接着, 右手一轻,太一剑被夺走了。
仇薄灯抬起头,来人已经提剑转过身。
陆离光影中,只见他颊线凌厉,如寒刀出鞘。
黑衣的宽袖被急速前冲带起的气流拉成一条线,就像苍鹰在扑向猎物的那一瞬间双翼如墨刃般割开空间。师巫洛苍白的手紧紧握住太一剑柄,银灰色的眼眸细长而凌厉, 森冷地盯着迎面而来的怀宁君。
在他出现的瞬间,怀宁君毫不犹豫地拔出苍水剑,掠过长街,悍然发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