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
剩下两条木萝弧旋抽至,形如平面上一个收紧的旋涡,仇薄灯就落在旋涡正中心。剑身回弹崩直。剑脊成了一条墨线,迅速向两边剑刃晕开,双刃寒光一闪即逝,他借力一跃而起,与剩下两条木萝擦肩而而过。
他降落,被铺天盖地的阴影笼罩。
“风凄凄兮苦也!”
在半空袭击仇薄灯的七根藤条只是为了牵制他的行动。斜滑起落闪避间,神枎所有枝干上的木萝尽数倒卷而上,数以万计!它们在半空中编织成了一个圆形的巨大樊笼,将所有空间全部封锁,全部绞死。再无一丝余隙。
仇薄灯站在虬错成结的七根藤蔓上,仰起头听着樊笼外整座城悲歌凄风苦雨。木萝如群蛇游动,收缩,压迫,连最后一些透过藤与叶的缝隙漏下的火光都消失了,黑暗中只余太一剑剑尖一点雪般的亮光。
樊笼虬结。
太一剑被黑色彻底吞噬。
“不知神之佑兮不佑!”
轰!
浓墨砸进清水,在半空炸开一朵碳素,藤断叶碎。
仇薄灯破笼而出,红衣黑发,一身戾气,提着从一把寒光凛冽的名门镇山剑变成一把森然邪剑的太一。
一道尖锐清脆的啼鸣。
地面浓烟中升起一片乌云,迎风而至,接住了仇薄灯。
是灰鸟!
它没死!
灰鸟展翅,载着仇薄灯掠过熊熊大火,掠过浓烟里不断崩塌的屋檐山尖起伏嶙峋的矮墙梁柱,掠过唱着祝歌叩拜的十万余人,掠过不断挥洒而出的枎树银光,扑向了城中引来天火的地方。
东三街,铁生沟!
高炉如昼。
神之佑兮不佑!
……………………
祝师反握绯刀,刀尖斜指地面,血沿着刀尖滴进黑色的土壤。
他受伤了。
他犯了一个相对他这种人而言简直不可思议的错误。
他在战斗中分心了。
仇薄灯从万丈高空纵身跃下的时候,他瞳孔骤然收缩,仿佛一瞬间见了什么最令他害怕的噩梦,下意识地回身,不顾一切地要去接住那道从高空坠落的鲜红身影。他忘了自己还在生死厮杀,被青铜长戟枪尖贯穿的右肩,留下一个狰狞的伤口。
六目赤面武神没能抓住时机,就势回戟撕开他的咽喉。
因为赤面武神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夔龙镯崩解的一刹,武神立刻扭头朝枎城的方向看了过去,赤彤如枣的脸上浮出一丝极度的震惊和极其细微的……恐惧。下一刻,他直接放弃与祝师的战斗,抽回青铜长戟,就要朝从空中坠落的人影全力掷去。
铜戟被长刀斩落,砸在地面,砸出一道百丈之深的裂缝。
“不可能。”
赤面武神向后退了一步,地面被他踏出深深的陷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