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亭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感觉自己一点也不像陆家雇的家庭医生,反而比陆总更像是这家的主人。
这种想法一出,管亭打了个哆嗦,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把自己,心想小陆总每个月给他开这么高的工资,他还表现得跟老大爷似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于是赶紧走过去帮忙拿碗。
陆寒江饱含笑意的眼眸斜睨他一眼,并没有阻止。
早餐是小笼包和油条,配上鲜榨的热腾腾的豆浆。
陆寒江和管亭迎面而坐,等吃得差不多了,陆寒江喝口豆浆,问道:“今天可以陪我出去一下吗?”
“唔?”管亭咬下一口包子含在嘴里,腮帮子鼓得满满当当,他眨了眨眼,面带疑惑。
陆寒江气定神闲地说:“后天是奶奶的生日,我想今天给她挑一件礼物,不过……”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其实我不太会挑这些,所以想请你帮帮忙。”
既然大老板都开口了,管亭自然不会拒绝。
早饭吃完,两人直接来到商业街,在导购员的推荐下,管亭选了一只翡翠手镯,一只弥勒佛吊坠。
“陆先生,你看看选哪个?”
“好。”
东西摆在柜台上,几乎就是在管亭面前,陆寒江一凑近,半个身子仿佛都贴在管亭后背处,清新好闻的柠檬香又一次飘到管亭鼻尖,管亭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措地抬起眼眸,见对面的导购员姐姐正在用暧昧的视线打量着他们,对上管亭的视线后又迅速调整好状态。
“我觉得都挺好的。”陆寒江的声音在管亭耳边,因为距离很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好像都洒在管亭耳垂上,眼看管亭的耳垂慢慢涨红,陆寒江心情大好,很快直起腰来,对导购员道,“帮我包起来吧。”
管亭愣住:“都要吗?”
“嗯。”陆寒江垂眸看他,“我和你,刚好两份。”
管亭更懵了,“我也去?”
陆寒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奶奶想要含柯带小白一起回去,不过小白不太愿意,我想如果你陪能陪着他的话,他去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再说,你去的话也能帮奶奶检查一下身体。”
“那我不能让您付钱……”
“没事。”陆寒江道,“含柯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开给你吧?”
管亭掏卡的手,微微颤抖。
无论怎么样,买给陆老夫人的贺礼他还是想自己出钱,可陆总说得没错,小陆总这个月的工资确实还没打过来,管亭当然不觉得小陆总会欠他钱,可眼看这个月都快过去,管亭又不好意思跟他开口要月薪,这么说的话,这种几千块的小物件由陆寒江帮他付钱,其实也说得过去,毕竟他弟弟欠了自己不少钱……
他的眉心紧紧皱在一起,嘴角也有些不愉快地瘪下去,简直把纠结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陆寒江趁他愣神的时候把卡递给导购员,他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实在没忍住,在管亭头上摸了两下,“回神了管医生。”
“啊?”管亭看到导购员把卡还给陆寒江,登时急得耳根子通红,“陆先生!”
陆寒江见好就收,“会让含柯在你的工资里扣的。”
“……好。”
陆老夫人今年八十二高寿,身子骨硬朗,按陆寒江所说,年轻时的陆老夫人也是一位雷厉风行的女精英,反倒是陆爷爷自小体弱多病,是个靠药续命的病秧子,陆爸爸出生没几年,陆爷爷病逝,陆老夫人一介女流带着一个儿子,在商场闯荡,硬是把几乎要破产的陆氏从倒闭边缘拉扯回来,还培养出了陆爸爸,陆爸爸接手陆氏后,陆老夫人就成了甩手掌柜,整天在陆家老宅养养花种种菜喂喂猫,到处追寻自己的爱好,生活有滋有味。
听说最近还爱上了广场舞,每天傍晚定时带着两把真丝舞蹈扇,叫司机送她去五六公里外的星月广场跟一群大妈跳舞,一堆爷爷辈老人对她频频示好。
管亭坐在车里侧头听陆寒江娓娓道来,脑内根据他的话刻画出了一位阅历丰富、风韵犹存的白发老妇人形象,心说陆老夫人这样的人一定优雅又稳重。
陆寒江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把残忍的事实真相告诉他。
陆家老宅在城郊的碧泉庄园,整栋别墅采用欧式设计,门口有一池喷泉,比陆家兄弟住的地方大了两倍不止。
置身在这种地方,视觉冲击很大,可管亭却对这个地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不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