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哨兵,营中一片鼾声四起——
邹吾刚刚探防完毕,化回人身,撂开自己的帅帐——
“你怎么不去休息?”
这个时辰,他帐中居然有人,仇英抱着长枪摊在他的窄床上,长腿抻得老长:“本来想陪你巡哨来着,来晚了,你先出去了。”
仇英答非所问,邹吾点了下头,也不理他,俯身在小桌上扯出一张发黄宣纸,在一豆烛火下撑着手肘一边神思,一边拈着炭笔于其上勾勾画画。
“诶我说你就不能坐着嚒?”仇英歪着看他一眼。
邹吾皱眉:“你有事没事?”
仇英:“太顺利了,顺利得我心发慌。”
邹吾没理他。
仇英:“你每日是不是不睡啊?我看你那眼睛总是通红。”他们每日斗争激烈,推进速度极快,邹吾每一日白日指挥晚上探哨深夜重订第二日攻城计划,那个策略初始版仇英是落定人之一,现在的大军突入他是最清楚的:虽然还是以原版为体,但其实临阵而动已有了三分出入。
“没有多少日子了,必须在七月十日前拿下弋阳和通城,否则迟则生变。”
仇英在小床上艰难地抻了个嚣张的懒腰:“我看我们现在的进度很顺利。”
邹吾:“还有两个变数,我害怕会打乱部署。”
仇英皱眉:“丹口孔雀一个……还有呢?”
现在辛涧还没有正式下发对丹口孔雀的任命,但是不排除辛涧将计就计暗中任命来麻痹他们,而西南冲锋军有分量的人都清楚,丹口孔雀一旦出手,就会是他们前进路上最大的隐患。
仇英:“千寻师傅、庄珺、你老婆还有我制定这个策略的时候,原本想着从内部招降丹口孔雀的,但是雪瓴宫会盟,虽然一下子扔给咱们天时和人和,但也把丹口孔雀给得罪了,他算一个,还有谁?”
邹吾:“北地。”
仇英惊了:“那丫头片子会现在出兵?她自己家现在还没摆平!”
仇英说到此了然地“哦”了一声,道:“我说你这段时间晚上怎么总往北侧山路丘陵跑很远,是,北方当时我们策定时,闾丘那小丫头还窝着呢,谁能想到现在是她当家做主呢?——不过邹吾啊,你也别太有压力,咱们打得已经够快了,这原策是四月兴兵或者是九月兴兵,避开七八月中境破烂雨季,咱们五月才动,势如破竹,就差飞了,你说的这两点都是倒霉事儿,可天下倒霉事儿哪能都让我们都碰上啊,你说是不是?”
“报——”
深夜帐外忽地一声长吼,震得帐内烛光都跳了两跳,邹吾倏地站直按住桌上佩剑,帐帘被人风一样甩起来!
斥候长冲进帐,翅膀都来不及收便已跪倒:“将军!北方荡山五十里发现有铁骑突入,约三千人,刚刚踏过璐水已经绕进中境北地!”
懒洋洋的仇英腾地坐起来!
邹吾回头看他一眼,好像在看一只乌鸦,无奈道:“你看,倒霉事儿说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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