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沂,把姐姐……”
五步以外的仇英听到声音立刻弹起,急道:“怎么了?”
辛鸾回头看他,声音震动:“……休了。”
·“不要去!”
中境,三川郡,辛襄满脸阴霾地垂着头,正在纹卿协助下飞速地带甲,西旻一身简略劲装,几乎是粗暴地推开门,劈头就道:“辛襄你不要去,辛鸾雪瓴宫宣战,南地西境易手也就是这几日而已,交出兵权,你不要管这一摊烂事!”
少女语出惊人,一句“交出兵权”直白得理直气壮,纹卿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一把,险些惊掉下巴。
辛襄的护臂被西旻抓住了,少女细白的手指抓住绳结,妄图想把那甲片拆解下来:天下的舆论已经逆转过来,辛鸾现在就是在万仞之上推千钧巨石,势能如此,他去又能如何?
“不要管。”西旻看着他,声音因祈求而无比坚定:“成败皆是死局,谁都可以管,你不要管。”
辛襄却隔开她的手,不近人情地抬头:“齐嵩之死,你也有份。”
西旻一怔。
辛襄冷冰冰地看着她,齐二公然检举他父亲时,西旻那惊鸿一瞥之表情,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么快意,那么大仇得报,诡异得凶残,“我也是忘了,三年前你明明说过的要让他’家破人亡,血债血偿’,你从来说话算话,是我忘了。”他挡开她,已无心去问此事她参与多少,只是把那扯松的绳结绷紧:“父亲,弟弟,妻子,朋友,我谁也左右不了,你们都有自己的算盘。”
“辛襄辛远声!”西旻急怒。
“太子妃殿下……”
眼见太子与太子妃生出隔膜,纹卿大着胆子插嘴:“围剿叛臣这是陛下的御旨,太子殿下怎能说不做就不做?”怂恿鼓动之意,溢于言表。
“啪”地一声,西旻反手就是一个巴掌:“蠢货,你以为他奉命剿灭了辛鸾,你就万事大吉?”西旻齿间含怒,猫一般碧眼森寒地锁定他,威势骤然而起:“他若有个好歹,我第一个活剥了你。”
“西旻。”
这就有些过了,辛襄皱起眉头,眼底浮起心意已坚的决绝,可转瞬,他看着她的目光又柔软起来,好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有一句:“天衍要乱了,你是个好姑娘,喜欢北方便回北地去吧。”说罢,再不管其他,推门而出。
西旻恍惚了刹那,待几息后追出门外,辛鸾却已提着裂焰纵马向西而去,三川郡驿站大道阔敞平坦,暮色四合中激荡起层层烟尘,樊邯抱剑等在外面,看西旻原地怅然,担忧地开口。
“殿下,接下来……怎么办?”
·
这几日的落日都尤其的热烈绚烂,天边日光阑珊,仿佛天与地倒悬,云边海浪舒卷着,默默妊娠出一场壮丽的退潮。
庄珺领着一队易装过的精英策马在往南境的途中,于火烧般的晚霞下看中境最新传来的消息。
他腰间没有带那吓人的戒尺,多少也听说了当日的局面:白角在雪瓴宫为先帝喊冤,紧接着齐策又临死举证,辛鸾间不容谋,众目睽睽下直接宣战。权谋争夺之中非常讲究时机的拿捏,庄珺之前让孩子隐忍是因为实力不足,但实力不足可以借势而为,兵力不足也可以借兵打仗,辛鸾没有拘泥于此,敢顺势而为直接决断,他很欣慰。
至于查缺补漏、补遗周全,那是臣子该做的事情。
“中行沂广张休妻,这是在表决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