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瑞公有些讪讪,吞吐道:“臣,冒犯……之前总总无奈之举,还望陈留王理解。”
辛鸾笑意可掬,“欸,理解理解,二舅羁留本王,辛鸾全当游戏一场,不会放在心上。”
梁瑞公可真是没料到辛鸾如此说,面露一喜,仿佛逃过一劫:“那就……”
“但我辛鸾可欺,我手下将军不可欺。”
辛鸾不轻不重地打断他,笑里藏刀地上前一步。
梁瑞公身子一僵,还以为辛鸾众目睽睽要做什么,谁知少年虎狼一步,却轻柔地用手帮他把衣襟上的褶皱抹平,轻声道:“东境和西南比,还是西南比较近,虽有南山、藏谷阻碍,但毕竟相距咫尺,二舅听说了嚒?司空复于渝城无功而返,若您下次再有妄动,免不得我麾下将军聚兵而来,陪二舅戏耍一番。”
他的眼睛,明亮又凶险,像是一只无心扑兔的鹰,虽无索命之意,却也锋利精准。
梁瑞公一时忘了反应,讷讷地正要继续致歉,少年却忽地后退一步,朝着走向这边的陶正公依次行过一礼,若无其事道,“两位舅舅,那阿鸾,这便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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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瑞公就听不出陈留王的威胁之意嚒?”
梁瑞公府邸,他府中师爷已生出几分急切。
梁瑞公:“威胁什么?你被人锁了几日,你还不能说话了?他能跟我西境结盟修好,还能动我不成!”
“可只怕将来为患!要不要……”
“你是没有接到渝城的消息嚒?!”梁瑞公大袖一甩:“东境只叩住了一个他没什么用的老师,实际的根基早早便转移了!谁知道他把他的人都藏在哪了!”
那师爷见事倒有几分老练,缓缓道:“原本辛鸾一党群龙无首,谁能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应变得如此迅速,这要么是有高手,要么是有高人相助。”
梁瑞公听着就烦:“谁知道他手下的都是些什么人?当时他身陷囹圄,南境不也是上下齐心班师,恨不能举国救驾!要不是东南和东线拖住了他们,咱们西境早就被南境军打得稀碎了,现在东境亲自封了他王侯,把我们倒是弄得里外不是人。”
“那就不知道这位陈留王殿下脾气怎么样了……”师爷已看出自家主子怕了,不由斟酌道。
哪成想这梁瑞公还真是识时务,怂了个彻底,也不顾他,忽朝外大喊:“备礼!备厚礼!一个月之后,本公我亲自送到西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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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出西境了啊……”
高山、峡谷,植被苍青,空气阴冷,周围尽是白茫茫湿冷的水雾。
这里没有没有半丝盛夏的感觉,但是却让人觉得沁爽,胡十三鞭着马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跨过了雪松河,这么再走半天就可以穿越藏谷,顺利的话明日晚间就可以抵达滇城。南地的马儿体格不够高壮,但行山路是把好手,北地的马儿牵来这里,没走几步就会撅折了马腿,而南马于山路穿行迂回,敏捷就好比悬空攀山的山羊。
胡十三带马追上辛鸾的车架,有些愉快地问,“昨日看主上对梁瑞公信誓旦旦,是真的知道徐大人他们在哪嚒?”
西境早料到是这样的气候,预备给辛鸾的轺车也是厚壁毡帘,少年的平静的反问从车内传来,便显得迟重又低回:“我的消息都是你传给我的,你说我知不知道?”
说来,辛鸾不过是吓他那二舅一吓,西南与西境结好在前,聪明人不会动他,但他就怕昏庸之人被怂恿,做出些无法预料之事。
可就像是响应他某种不详的预感,空气中忽地响起一道极犀利的声音,仿佛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把雾气刹那间割开了!
众人只闻其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只见队伍打头的士兵骤然从南马上摔下,黑羽箭从前颈刺入了他的喉咙,已经将他血葫芦一般整个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