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辛襄没有停息,他算好了顿挫,喘息中另一句话已经快速补上,抬起了头:“遗诏不是我自己找出来,是邹吾告诉我的。”
可辛鸾根本没搭理他这茬,直接问:“所以这道旨意是你给我讨的封赏?”
辛襄显然是没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怔忡了片刻,紧接着,摇头,“不,西南地瘠人寡,我当然不想把你送到那里去,只是你的去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主的,朝会廷议,这是众臣工的决议。”
辛鸾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也不揭穿他言语里小小的遮掩,他问:“若我不接这份旨意,东境打算如何?”
辛襄:“你不会。”
辛鸾厌恶地撇开头。
辛襄:“你该知道,只要你一天在我手中,南境如何大捷都将无济于事。我父亲愿意弭战销兵,平缓解决南境事宜,渝都易帜,也可以不死伤一人,不毁坏一砖一瓦,只要你接旨,领了这份恩赏。”
辛鸾眯起眼睛:“你不怕我前脚领了恩赏,后脚便兴兵?”
辛襄停顿了下,“申豪已死,邹吾避走,你手下大将已失其精锐,你要如何跟东境打?”
辛鸾腾地站了起来,脸色刹那间苍白,“你——说什么?”
“申豪已死。”
“不可能!”
辛鸾忽地狠狠踢了一脚那火盆,火焰纷纷乱乱地扑起,他忽然陷入了某种焦灼的情绪,飞快地踱了两步,口中念念有词,“他不会死的,谁死他都不会死的!”
这人明明去意已决,明明说要归隐娶娇妻,他何苦在战场上拼去一条性命!
“是三苗人杀的?”辛鸾忽地止住脚步,这一问,带出凶猛的杀气。
辛襄:“东南三苗战场大捷,申豪领三万人马破十五万敌军。天衍,大胜。”
辛鸾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呼吸转重,眼泪快速地积满了眼眶,一字一句:“是你杀的。”
辛襄垂着眼睛,动也不动,“不止是我。”
无边的黑暗里,那火盆就是唯一温暖动人的光,辛襄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声音听起来好平静:“你的手下疑心申豪起异心,令他回渝述职又卸除武装,这才能让我找到可乘之机。没有他申豪,难有你南境半幅基业,我这才会挑中他,以威慑南境之军。”
“……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