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害羞地哈腰,道,“那奴走了。”说着又小心地合上了门扉。
邹吾和辛鸾事事尽其劳的风格不同,他许多公务都摊给了巢瑞,到了晚上,天大的事情也不要妄图打扰他。邹吾有些苦恼地在茶室里东翻西找,他记得辛鸾第一次来他这儿过夜那天,他买了花茶,也买了冰糖,只是不知道之前大搬动放在哪了。
等他找到,端着药碗一道送进屋里去,辛鸾已经躺下了,侧身背对着他,好像睡了。
“起来,吃了药再睡。”邹吾尽量放柔声音。
谁知辛鸾一下子就起来了,拧过身接过药碗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整个过程都避让着不让邹吾看他的脸,紧接着把药碗放往邹吾手里一放就要躺回去。
邹吾迅速地抓住他胳膊,“吃块糖,不是一直嫌药苦?”
辛鸾哭了,脸上还挂着泪痕,邹吾是真没想到把人气成这样,像抓了只气性大的家雀儿。
辛鸾被人看破,更气了,狠狠抓过递过来的两块糖,塞进嘴里,一句话也不说,瞪了邹吾一眼,掀开他的小被子执拗地盖住肚子躺下。
邹吾被他气笑了,还不敢笑出声,药碗也懒得收,摆在小柜上,直接吹灭了蜡烛,上榻睡觉。
天热,他原本是不盖被的,但是被辛鸾带的,睡前也会翻一条小毯子盖在腰腹上,他今晚扯的就是辛鸾身上的那条,最开始辛鸾还不乐意,薅着小薄被不肯分给他,邹吾当然不敢用力,陪着辛鸾你拉我扯地拽了一会儿,终于把辛鸾磨软了,大发慈悲地分给了他一角。
如此折腾了一向,两个人终于肯消停了,夜色转深转沉,逐渐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前几日邹吾每日也就睡两个时辰,辛鸾比他还惨,这些天好不容易可以得以喘息,他们都是早早入睡,邹吾陪着辛鸾睡,尽量睡满整个黑夜。
但是每晚也总是有意外,辛鸾身体不好,之前中毒,又一连好几日过度操劳哀毁,最后还挨了一刀,在小院好几个晚上都是一连盗汗惊醒,三伏天里哭醒时浑身冰凉,嘴里还说着胡话,喊着“重症区!快去!快去!!……回家!快回去!”
那声音耸人听闻,邹吾每每都会心悸:是他没有照顾好他,让他担惊受怕到这个地步,翠儿说辛鸾那些天基本就是不睡,他很焦虑,睡不着,能蜷在小榻上囫囵一个时辰就是多的。邹吾知道自己应该放平心态,瘟疫当前,所有人都是这样辛苦,南阳、中境、西境刚来援助,渝都的医生大多都已经累瘫了,全凭一口气在撑,一个病区里,基本都只剩下八九个大夫,四十多个帮手,整日整夜地在医署,多少人都是七天没回家,辛鸾在这样的位置,他不敢觉得他的小鸾艰难,他只是心疼。
还有这段时间,他总能想到在南阳千寻府上,这个刚苏醒的孩子,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了,坐在白屋里见到他这个敌友未明的陌生人,他不哭,可是下巴一直抖啊抖啊,不知道可以依靠谁,那么害怕。
也就睡了一个时辰,辛鸾忽然又开始咳嗽。
邹吾被他吵醒,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怎么了?哪不舒服?”
辛鸾被他拍醒,小动物一样吭叽了一声,转过身面对邹吾,不舒服地咂了咂嘴,又用力地咳了两声,邹吾一下子就坐起来了,怕他呛到,托着他后心把迷迷糊糊的人拉着坐起来,“哪不舒服?”
“……干嘛呀……”被搅了睡眠,辛鸾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邹吾这才想起来他睡前含了块糖,可能是没含完,齁着了,邹吾搂着他,把他的下巴抬起来,嘴唇贴过去。
果然,辛鸾满嘴都是甜味儿,湿热的口腔里滑腻腻的,连牙齿一颗颗都像是裹了蜜糖,邹吾托着他的下巴在他嘴里扫荡,辛鸾迷糊中乖乖地仰起脖子,还以为邹吾只是要和他亲吻,鼻息间忍不住溢出柔软的声音。终于,邹吾在他的舌底找到了那两颗糖,辛鸾困得没有神志,他把那颗糖勾出来卷进自己嘴里,辛鸾还胡乱地还咬了自己舌头好几口。
“行了,睡了。”两个人忘性大,都不记得睡前生气这茬了。邹吾吃不惯这样甜的东西,下床把那糖球吐了,又拿了一杯水进来,喂给辛鸾喝了一口,再上了床。
夜里溽热,邹吾醒了就睡不着了,翻了几次身,把小被子撂开一边,伸手在枕头下摸索,先是碰到一块硬硬的玉石,那是辛鸾送给他的那块绿玉髓,然后是竹扇的扇柄,他抽将出来,侧过身,朝着辛鸾轻轻地打扇。
辛鸾觉出了微微的凉气,舒服地展开了身子往他这边靠,邹吾伸手摸了摸他后颈,有颗颗的汗珠,辛鸾吧唧着嘴挪开他的手,嫌他手烫,邹吾无奈,扯了扯他的头发,帮他把压在身下的潮热的头发拨开。
夜色里,有凉风,有虫鸣,有月光的阴影,辛鸾舒服了就消停了,邹吾静静地撑着手臂看辛鸾,看他眉眼沉静、鼻尖挺翘,秀气的鼻梁拦住了一半的月光,暗深蓝色帐内,朝他的这一面的肌肤显出温柔的玉石般的质地,温柔得让人失晕。
邹吾长久地看着他,手上的扇子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
“……唔,怎么了你……?”
凉风停久了,辛鸾半睁开眼,埋怨地乜邹吾。邹吾眼神一沉,放下竹扇,伸手掀开盖在他小肚子上的薄被,抓着他的大腿,翻身覆在他的身上。
“好热……”
一个大活人这么压过来,辛鸾喘了一声,手臂搂上他脖子,嘴上却含混着说,“你不困嚒……”
亲吻连片地落下来,邹吾撩开他的长衫亵衣,摸他下面赤裸的腿,辛鸾主动张开,让他摸,腿窝和腿内侧全是汗,蹭得邹吾满手潮湿。
“嗯……”辛鸾扬起脖子,舒服地低吟起来,他闭着眼把自己的衣裳全撩起,褪着下身往邹吾坚硬的下体上撞。辛鸾这么激烈邹吾显然始料未及,他一时冲动,忽然才想起辛鸾余毒未清,能不能跟他做这个还不好说,他僵了一刻,辛鸾迷离地睁开眼,疑惑又不满地拿小腿蹭他,“动啊……”
活色生香,娇气又霸道。
邹吾浑身滚烫,却也只能苦笑,把他推到胸口的衣衫放下来,喘着气,“改日好不好?”
“你干嘛……!”辛鸾凄楚地叫起来,哀婉地嚎,“你不要我了吗?”
这一声求欢在深夜里喊得可真是够大的,三分尖锐,七分痴狂,再没火的人也要被他喊出火了,邹吾本能地就往窗口方向看,差点失手把辛鸾的口鼻给捂上。辛鸾知道他宠他,不满地摆动起身子来,夹着腿用力地往他身上蹭,邹吾被他搞得焦头烂额,简直就要按不住他,“阿鸾,阿鸾……!”
他擒住他的后颈,搓他的脸,像抓什么小猫小狗,让他听他说话,“我明天问问时风月,你余毒清了嚒?看她怎么说?咱们再做,行嚒?”
“那你还招我!”辛鸾眯着眼呜咽了一声,又气又恼,浑身像被油煎过一遍般难受,说着就蹬了邹吾一脚,“你下去!——出去睡茶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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