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繇眉目一动,接过茶,“说下去。”
“您看啊……”夏边嘉也坐下,以指敲案,“营救行动,营救的是谁?赤炎七番的家眷和八番主将,东南两朝对峙的重要人质。在哪营救?神京,东朝心脏之所在。营救是否成功?成功……这三点放在一起看,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警觉嚒?”
向繇立时一身的冷汗。
“他绕过您,完全不借用南境的人脉,悄没生息地就把这样一件大事给办了,虽然也是惊动东朝,但已经可以想见他现在手中握有的能量和影响,再者,经此一役,何方归这个儒将,当真是要对辛鸾这个小主君肝脑涂地了……”
向繇冷静下来稍稍寻思,再抬头,却白了夏边嘉一眼:“你说的都是将来事,可眼下的关口呢?眼下的关口如何过?垚关守军只有两万,虽说占个地利优势,可能扛得住一万的赤炎军嚒?渝都附近的兵源就更少了,大多都是他申不亥的人!谁能领兵?谁能作战?前线吃紧,我又哪里去调兵?我是指望赤炎带来的那几百人还是指望申不亥麾下的草包将军?!”
向繇这么伸手一盘算,更郁卒了,烦躁地把茶杯一撂:是啊,眼前的关头……可他妈的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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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辛涧会派谁领兵?”
赤炎行营之中,灯火大亮,哪怕在申豪何方归如此的局势分析中,辛鸾还是没有直接退却,他有一种模糊的预感,故而将头转向巢瑞,道,“我对赤炎军十八番不够熟悉,但各位将军对往日同僚用兵作战优点缺点一定熟稔,辛涧会派谁领兵?我们是否能在这上有一点转圜取胜的可能?请将军为我析之!”
巢瑞站过来些,神色凛然,“小飞将军说’仍有十二番在辛涧的彀中’,这属实。”
辛鸾不疾不徐抬首,等着他的“但是”。
老将军沉吟几个弹指,将拱卫神京的一串小旗拔下,“但是辛涧生性猜疑,除了与他之前交好的几番主将,他其余未必信得过……以他之心思,也根本不会放这些信不过的将军来,毕竟东南边界,将军一个反水,连兵、带将、带械、带粮、相当于全部送给了南境,任何人都不会冒这样的险。”
辛鸾了然:“所以他只会派心腹将领来。”
说着迅速问:“赤炎十八番中能称得上是辛涧心腹的有几人?”
“五人!”
申豪提剑,直接在沙盘一侧用剑锋写字,斩钉截铁:“二番史征、四番良成业、十番、十三番、还有十八番那个兔崽子。”
他之前资历不足,一年前北境战场受到许多排挤,很是清楚他们的帮派。
邹吾摸着下巴:“二番史征已出兵北境、十番与十三番是守将之材,非攻敌之人,十八番主将年纪太小,压不了阵,如此一看,辛涧可选择的也只有四番良成业而已。”
申豪朝他比了个拇指,再次露出赞赏钦服的眼神,“你分析的差不多。”
巢瑞:“是这样,辛涧还要出兵北境平乱,三苗之战事关南境大局,北境平乱也事关他辛涧的国政,因此从两面作战来看,我们这上并不就输了一筹。”
巢瑞将军都如此说,简直就是给辛鸾吃了定心丸!
他当即放下心来,立刻安排,“那诸位这几日还请迅速拟定出作战计划,摸透他良成业的作战风格,我们兵力不强,但有几位将军,这一仗未必是我们输……”
“殿下,您等等——”
眼见着辛鸾激动得就要去上朝了,巢瑞立刻打断他,“殿下,我们缺的不是将,难处关口也不在这里。”
辛鸾深袍大服,闻言诧异回头,“那是……?”
巢瑞一字一句:“是军饷。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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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他是不要指望了!”
巨灵宫内,向繇还仍兀自气个不休,手指钧台宫方向,破口大骂。
“他要是能从申不亥那挖出口子,让他自己去挖!反正备不住上战场就几天的时间,他最好能在这几十个时辰里就全办妥!他不是能攒吗?一天跟个小老鼠似的和徐斌在那撺掇钱!我就让他明白明白,他那么点钱够干什么的?!
“我话就放在这里,不用开打,光是行军,他三百万四百万两的银子就要填进去!钱袋子立刻见底!要开打了,他砸锅卖铁卖裤子去吧!
“他是不是还做梦自己在东境呢?天衍十四年狱法山动乱,闾丘忠嘉一个求援,神京百万赤炎军三日开拔,神京后援补给一句屁话没有?他不管钱,但他知道那是多少的军费吗?知道那军费是怎么攒的吗?那是他爹!在位十五年没修过一座宫殿,十五年只有十套常服!给他的零花钱都抠抠搜搜地算账,严令天衍的朝廷,从上到下一起节省出来的!
“他要怪就怪我们南境没有那样让人省心的大臣吧,钱都在他们嘴里,他有办法就让他们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