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鸾只感觉无数道可怜的目光凝固了过来,他都不必扫视,就能感觉那种落入人群的晕眩感。
申豪在这些目光里,绷着一张脸,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认。
这就是最好的态度了。
百夫长见状,登时有了底气,像是要找回他的威严一般,隔着人墙大喊:“行刑!说好的三十大棍!一下也不能少!”
紧接着,他又朝着那土场里探头探脑的开火:“你们卖什么呆!狼走千里恰肉!狗走千里恰粪!你们恰粪都赶不到热的!赶紧跑!”
军棍令人胆战心惊地又响了起来,含混着压抑的痛呼声,像是某种可怖的警示,那些个出操的人立刻疯了一般往前跑,连“一、二”的口令都瞬间嘶哑破音!
百夫长这才像是才看到邹吾般,伴着一张得意的笑脸,喊了句,“大教头。”
邹吾闻言冷淡地点了点头,只问,“罚的是谁?刘初六嚒?”
他猜得也是真准。百夫长当即拍了个巴掌,附和,“是,这批人就属他不安生,不是他还有谁……”
辛鸾耳熟这个名字,没有理会百夫长的话,径直绕了几步,往前去看。
军营训话和挨罚,队伍都是列凹字型的,为给中间留出场地。辛鸾能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更能感觉到百人队各个心惊胆战地绷着身子,那惊悚与害怕就含在每个人的嗓子眼里,让他能听得见百人咬紧牙关发出的喀啦啦的声音。
最后,他终于绕过了这些高个子,看清了空地里的情状: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被按到在地,两个什长压着他的手臂,两个什长拽着他的裤子,一个人行刑,棍棒下的血肉模糊,新丁全身受制,只能失控地用脚蹬地,挣扎着,把土与灰踢得到处都是——
辛鸾蓦地收紧呼吸,本能就想往邹吾身上靠,慌乱中倒退了一步才想起来这不是小院,又强行站稳——
“您别看了……”
申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没生息地走过来,也紧皱着眉,“前三个月都是这样训兵的,肯定是挨打的。”
申豪回头,刚想问邹吾你这里有能坐着喝口水的地方嚒,那百夫长已经乖觉地凑过来,把他的那句话接上,“小飞将军说的对,新兵嘛!老规矩了!不打不成才,不磨不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