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臣还是要跟殿下说一件事。”
徐斌看出这个孩子又在走神了,眼睛里水淋淋,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悄声,希望以一种不冒犯的方式,“臣知道这是殿下的私事……可是,臣不说,就没有人来和殿下说了。”徐斌的声音尽量显得亲厚仁慈,硕大的身子坐在小小的马扎上,摆出促膝长谈的样子。
医女感觉到了长久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知情识趣地站了起来,出去。
“你说吧,什么事。”辛鸾小声道。
徐斌神在在,“姻亲之事。”
辛鸾心头猛地一跳。
徐斌看出他的紧张,四周打防、徐徐道,“姻亲之盟从来是乱世联盟中最牢靠的,好比如今张氏之于丹口孔雀,当年西君之于先帝。南境今时吏治纲领如此混乱,十有八九也是因为当年南君未能联盟南境强助,弹压住所有势力,才造成为左右二相先后各据其位,相互倾轧拉扯……”
辛鸾皱眉:“老徐,你有什么就直说。”
徐斌讪笑了两下,终于直面中军:“是这样的,臣最近打听到,申不亥和向繇两方都在暗中为您筹备太子妃人选,臣希望您能两边周旋着,不要在外人露出您和邹吾关系的行迹。”
这是头一次。
辛鸾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头一次被人当面道破他和邹吾的关系,他脑子“轰”地一声,像是被谁狠踩了尾巴,“腾”地站了起来。
“你从哪听来的。”那一瞬间的反应不是害羞,那是一种被勘破心事焦虑的疼,羞耻感在辛鸾身上透出长长的阴影,刹那间屈辱、焦灼、局促不安,在辛鸾的心头转了个来回。
“我没有。”他冷漠地回应徐斌。
“殿下……”徐斌没料到他这么大的反应,几乎是吓了一跳。他知道辛鸾是到年纪了,隐隐有萌动之意原本也是寻常,但是他没有想到他这么经不得说,那抗拒的样子,陡然在两人无间的关系里铸起了一道防线来。
徐斌毕竟长他那么多的年纪,赶紧来安抚他,“这没什么的,说句倚老卖老的话,谁都是从您这个年纪过来的……”
辛鸾不理他,只问:“谁说的。”
他眼神锋利起来,一意孤行地认定是身边谁泄露了他那天清晨寝宫的私事,可这件事,现在说他挖不出向繇申不亥埋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还算情有可原,但是他徐斌绝不该有渠道来知道——可若他早知道,那几天前他那所谓的“驿站先生案”就是在消遣他,哪一种,都足够他不快。
徐斌无奈了,“殿下……没谁说。”辛鸾像是受惊的鸟儿,徐斌想到了说这件事会很艰难,但是没想到关口居然在这里,他只能好言好语,“逾墙折杞,投桃报李……南境士兵文墨不通看不懂什么意思,可是老夫是正经考过的功名,也年轻过,怎么会看不明白……”
“腾”地一下,辛鸾这次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