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涧轻描淡写,便是齐二也是心头一惊,他霍地抬头,“庄珺德高望重,此事会否引起百姓物议……”
辛涧:“那告诉这群无事生非之人,即日起天衍进入战时状态,从神京起行‘弭谤’之令,若让孤听到一句闲话,不论是谁,与叛国同罪。”
言以诛人,刑之极也。
齐二了然了天炀帝的态度,大声道:“是!”
“还有!”辛涧靠在软枕上,陡然睁开满眼狠厉的精光,“调查曾献诚含章太子的八十六人,若有同情辛鸾,包藏祸心者,夷九族;推行‘典签’令,你那私署中凡五品以下者皆可获训后成典签人——典者,典领文书,签者,实名签署,孤要十日之后行所有典签者到各级将领、各方文官身边去,掌其文案,直接对孤负责!凡有举报不法者,升官!揭穿叛逆者,加爵!……齐策,尔听明白了吗?”
齐二:“明白!民之畏惩,吏之惧祸,才能敛行!【1】若非如此,不得杀此以下犯上、以下篡上之风!”
辛涧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点头道,“你还是识大体的,之前你之前所请,孤准了。林氏国秘术,催十岁孩童化形,此事可行,你酌情办吧!”
齐二大喜:“是!给臣一年,臣必然练忠心耿耿之师,定强过当年赤炎盛状!”
辛涧对他这番话倒是没有特别的表示,放下帷幕,摆了摆手,道,“去办吧。”齐二叩谢天恩,当即膝行倒退而去,含凉殿内更漏声声寒,一时沉寂。
少女缩了好久,只等着男人发完怔,才缓缓开口,“陛下,妾还活着,刚刚的约定还算数么?”说着赤身从锦被中爬出来,五体投地,一字一句,“儿媳西旻,拜见父王。”
辛涧疲惫地靠着软枕看她,过了许久,才叹然道,“你听了这么多听不得的事,小丫头当真信自己还能活过今晚?”
西旻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字一句答:“妾相信。”说着她锦缎中膝行过来,猫一样依偎到辛涧疲累的膝头,“因为妾活着,于陛下,于公子襄,比死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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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十五年,三月二十二日。
神京卯时三刻爆发惨烈的华容道捕杀,以明堂师保、庄珺为首的太学生“请命三司,彻查王庭宫变”,遭到了柳营卫大批围捕,死四十一人,伤一百八十余人,尽数投入诏狱,牵连家人。同日,天炀帝发“弭谤”令,以战时为由,禁止民间对朝政非议,封锁东朝四境。
此后,东境觳觫,神京慑服。
后世评天炀帝掌政期间,称皇城营卫盘查愈严,民夫征调愈重,里巷不闻笑闹,夏夜不见灯火。元兴元年秋,重臣纷纷致仕求去,却在归乡之后为人搜罗出叛国罪证,牵连家小株连流放。
天炀二年,朝堂之上已有三之有一为酷吏、告密者、特务,更有甚者灵川人名重兴,因创罗织之术层层提拔,后受帝王重用,在明堂授课时公然闯入,踹倒保师,跳踉训诫“陛下威成于礼,恃以刑”,“尔等不思报答,却做叛奸之状,可知恩大莫逾君臣”。
一介五百字都认不全的地痞无赖,不知在哪里背了狗屁不通的话,在明堂滔滔不绝三刻有余,千余学子无人出言阻止。
东境噤若寒蝉,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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