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不是用笔写的,极娟秀极漂亮的簪花楷书,是辛鸾用自己羽毛沾着大树砍出的汁液写的。
邹吾眼眶开始发热,每个字都读得很艰难,他要咬紧了牙,才能把眼泪都含在眼里。
之后的之后,辛鸾曾经给他写过无数的信,在他们后来分别的三年里,分离千余的日月,鱼传尺素,纸短情长,字字都是琐碎无聊的小事,字字都是情真意切,西南再重逢时,邹吾手中攒了一打的桃花笺,笑说哪一张都能说出好多的典故。
可只有他给他写的这第一封他不敢重看,不必重读,就是想起,他都心如刀割。
邹吾深深吸了口气,他尚有理智,他们的马还在原处,他攥着拳头仔细将那张纸笺收进衣襟里,一言不发就往回走。
红窃脂看他一眼,敏感地拉住他,“你想干什么!”
“他……”邹吾哑声。
“不关你的事,没看到他写的吗?他不要你管了!”红窃脂有些急,她像是忽然被点燃了,狠狠地瞪他。
可这话就等同于扎了邹吾一刀。邹吾动了真气,烦躁地压低声音,用力挣开她,“他不要我管是他的事,我管不管是我的事!”
红窃脂狠狠地按住邹吾的胸口往后推了他一把,卓吾看着他俩起了冲突立刻过来劝架,“姐!别生气!……可辛鸾一个人不行的,哪能真让他一个人上路啊!都是去西境,我们撵上他,一起结个伴也好啊!”
红窃脂却骂:“什么去西境!他骗你的你也信吗?!”
她和邹吾都猜得出来,辛鸾去的绝对不会是西境!
小崽子打的哑炮在他俩面前毫无意义,他们不用动脑子都能猜的出来,这个时候突然跑了,他不可能是去西境,肯定是去南阴墟给他爹临奠!
她捏着邹吾的肩膀,架着他的胳膊,拼命想让邹吾冷静下来,“不许去……南阴墟什么地方?你背的是弑君的罪名你不知道吗?这世上有多少人拥戴天衍帝,五天之后就有多少人聚在南阴墟!就有多少人想要你的性命!你和辛鸾这个时候走在一起,一旦暴露,就是让人拿靶子一样打!”
“你放手!”
“你仁至义尽了!”红窃脂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