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结束出差,跟贺晏臻同一天回到了北城。
在这之前,周昀一度以为贺晏臻会为了何意辞去律所工作,搬到s市发展。
那两天贺晏臻的表现太疯狂了,周昀虽然嘴上说要追求何意,实际却被发小吓得暗暗咋舌。
所以何意给他打电话时,他故意夸大,想为贺晏臻争取同情分。
谁料他这边暗中助攻,强烈暗示贺晏臻烈女怕缠郎,一定要一鼓作气拿下何意。贺晏臻自己却突然一反常态,整个人松懈下来。
“我也是看不懂你。”周昀双手撑在贺晏臻的办公桌上,一脸严肃,“你是不是突然发现何意变了,对你的吸引力没那么大了?真要是这样的话,兄弟我可不谦让了,我情诗都写好了。”
贺晏臻低头审核手上的文件,闻言头也不抬。
“滚,”他面无表情,“别去招惹他,要不然兄弟没得做。”
“我擦?”周昀震惊,“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这样很伤人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
贺晏臻不再搭理他,一直等处理完手头的文件,他才嘴角一扬,抬眼看向周昀:“其实你说对了一半。”
“哪里?”周昀好奇。
贺晏臻站起身,从抽屉里拿了个小东西,随后走到了阳台上。
“何意变了。”
这话无论如何听着不是好意思。
周昀理所当然地理解为贺晏臻深爱着的是以前的何意,所以初见时那么紧张。后来发现追到奉城发现何意这几年变了很多,因此又迟疑了下来,不着急追了。
“那你是需要再考虑考虑?”周昀拿出烟盒,分给贺晏臻一根。
贺晏臻却摆摆手:“戒了。”
周昀愣住:“啊?”
“何意不喜欢烟味。”
贺晏臻低头,周昀这才注意到他刚刚从抽屉里拿的是棒棒糖。
贺大律师云淡风轻地剥开糖纸,优雅地把棒棒糖放嘴里,随后脸颊鼓起一个小小包。
他动作幼稚,可是侧身靠在阳台栏杆上,依旧英俊逼人,嘴里咬着的小白棍子像是叼了一根烟。
周昀耸耸肩,自顾自点上,恨恨地吸了一口,“搞不懂你们。”
贺晏臻低声笑了笑:“我很高兴他有这样的变化。真的,比他跟我复合还要值得高兴。”
贺晏臻后来去了解过那些有情绪创伤的sub的情况,结果令人心惊。
意识到自己有心理创伤的人少之又少,难得觉醒的一批人,却又很难遇到靠谱的心理医生,遇到了好医生的也不容易坚持下去。
正如何意所说,克服对强势者的迷恋是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他们之前对彼此的介入太深,何意曾毫无保留地给出了自己的全部,任由贺晏臻支配。再加上梁老师的恩怨在里面,那段感情里,哪一部分是健康的,哪一部分是病态的,他们自己也分不清楚。
不如打碎重来,先学会爱自己。
贺晏臻那晚又难过又惊喜,他怕自己把握不好分寸,所以匆匆离开了咖啡馆。但之后,喜悦终于渐渐战胜私欲。
他心境放开,愿意从头来过。
“那你们这样,要多久才能想明白?”周昀想了想,不免担忧,“你说万一……何意要是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还真要做情圣啊?”
贺晏臻摇头,过了会儿又道:“如果他真得选择了别人,只能说明我不如人。其实……我愿意帮他达成任何愿望。”
周昀自叹不如,又想,怪不得什么邹律师凯律师轮番进攻都毫无收获。何意就是贺晏臻的心肝啊——与心脏和肝脏一样,是与他融为一体,呼吸与共的脏器。
他又好奇,也不知道何意那边是什么情况。
s市的项目需要他时不时过去出差,周昀有意帮贺晏臻打探,然而约了两次,何意却都没时间。
何意的确是忙,他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咸鱼模式竟会早早结束——从奉城回来后,前来面诊的患者一天比一天多,如今手术已经排到了两个月以后。
有人千里迢迢从外地过来,抢不到号源,只能加价找黄牛。
何意觉得这有些夸张,仔细问了问,才知道是有几个分享手术的患者成了著名的换头网红。
他讶然失笑,又也不愿意患者花冤枉钱,因此遇到外地来挂不上号的,他就让护士给人加个号。
如此一来,拖班成了常态。
别说出去吃饭,就连手机闲聊天都很少。但他多少还是会留意贺晏臻发来的消息。
贺晏臻跟他的聊天频率并不高,话题都是日常工作和生活,偶尔吐槽客户或队友,有时喜怒情绪鲜明,但从不制造暧昧气氛。
何意对此感到舒适,他渐渐放松,遇到特别有意思或者令人气愤的事情,也会随手发过去。
除此之外,何意便是转发各种中老年人最爱的养生信息。
贺晏臻的工作强度太吓人了,何意还记得那天他眼底的红血丝,一看就是过度熬夜的。
因此他主动跟张阿姨要来各种惊悚的标题党信息,筛选过内容后,将表述夸大但没有错误的部分转发过去。
他以前不怎么发朋友圈,现在偶尔也会煞有介事的编一段“有个病人因熬夜如何如何”,设置成仅贺晏臻可见。
生活陡然忙碌又充实起来,连情绪都格外熨帖。
何意有时在医院里查房,路过消防栓的玻璃时,会在上面看到一张愉悦的笑脸。
一连数周过去,s市进入深秋。
张阿姨这天逮住何意,先打量道:“你这孩子最近忙得不着家了,你是不是有喜事?”
“没有啊。”何意忙笑,“工作忙而已。”
“那你明天晚上抽个时间?”张阿姨拍拍他,“你明天别拖班了,阿姨有安排。”
何意没多想,痛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