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现在回来,最要紧的就是想办法,跟老师们搞好关系,看看哪个老师还有机会。
“我这几天多打听一下有没有其他办法,先去主任那里问问。”何意道,“当时有老师劝过我,我走之前也找过导师的,但对方没同意。”
点的菜品陆续被服务员送过来,这家餐厅的好处是邻桌之间相隔数米,彼此之间还有屏风阻挡视线,隐私性十足。
甄凯楠小声提了两个导师的名字,暗示何意私下接触一下,据说这俩人比较讲人情。
彭海也道:“我也给你问问我们科室,我们副导人很好,看他有没有建议。”
几人低声聊着,气氛不由沉重了一些。旁边的位置却来了几个活泼的年轻人,一路嬉笑怒骂地坐下、点菜、嚷嚷着上酒。
何意正听彭海说科室的事情,听到隔壁有人说话时愣了愣,微微偏了下脸。
那人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几分懒散:“差不多得了,吃饭就吃饭,谁要是喝酒猝死了,在座的各位可都有连带责任。”
这话说得不客气,那桌人却不以为忤,反而嬉笑道:“臻哥不愧是学法的,张口就是民法典,闭口就是刑法,这一路净给我们扫盲了。”
“得谢谢米辂。我们是沾了米辂的光。要不然哪能请得动贺同学啊。”另一人也道,“来,米辂,咱俩走一个。”
何意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轻吸了一口气,放下筷子,舔了舔嘴唇,没什么表情地坐着。
甄凯楠和彭海也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挑了半天竟然还能跟贺晏臻碰上。
这边的三人之间充斥着尴尬,那桌的人却兴致盎然。
过几秒,米辂的声音响起,嘟囔着说:“我不想喝。让贺晏臻替我。”他说完停顿了一下,似乎朝另一人嗔笑道:“好不好嘛”
声音婉转,尾音拉长。
彭海在这边恶心地咧嘴,作势要吐。
然而那边的人却十分买账。
“米叔叔交代过,不让米辂喝酒。”贺晏臻说,“这杯我敬你们,从高中毕业到现在,大家还是第一次聚,不过饮酒要适量,这次谁要是喝多了挥拳头,我可不客气了。”
“上次是我冲动,这都几年了。”最初敬酒的人笑笑,声音大了些,“来,碰杯碰杯,贺大同学一代二,要喝双份。”
那边热热闹闹开始,甄凯楠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想要站起来,但何意先了他一步。
何意扫了眼桌上的菜品,隐约记得应该还有道菜没上来,因而将嘴边的“我先走”咽回去了。
“我去下洗手间。”何意轻轻笑了笑,又看向俩室友,低声道:“我跟他已经分了,大家各走各路,没什么的。”
他说完从旁边绕出去,一口气走到洗手间,关上门。
耳边响起阵阵嗡鸣,何意死死咬住嘴唇。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那股已经完全超越伤心的怒火。然而没有用,他发现自己似乎变了,面对米辂时,仇恨竟然压过了恐惧。
是因为自己曾经短暂地占据过上风,并以此伤害过对方?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米辂和孙雪柔,他怕这母子俩,也恨这俩人,但当有报复的念头出现时,他又会想起社会舆论上的小三无罪论。
他怕自己因狭隘而违背道德,从此良心不安。唯一能让他没有顾虑去讨伐的,只有米忠军。
何意使劲甩头,直到齿尖尝到淡淡血腥味,他才松了口气,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