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仇薄灯道他在听。
……刀对刀,剑对剑的决斗,血从你的手上流过,你至少还会道自己终结了什么。什么因为你永远地离开了,
就像雪原的族宰杀牲畜,只能由家里的老人动手。老人会跪,抚『摸』牛羊的脸颊,喃喃说些感激和忏悔的,最后才以锋利的匕首,最快速地终结它们的生命,做到无疼痛的宰杀。也许这只是种抚慰自我的做法,可至少是种敬畏。
这种敬畏让牧民们不去宰杀怀孕的牲口,不去超出所需地猎杀动物。
可飞舟和木鸢呢?
没有。
架木鸢,架飞舟,毁掉个村子,座城,太简单,也太容易了。只要从天空向倾注火雨与雷霆。个村庄在熊熊燃烧,驾驶木鸢的人,或许早已经飞远了,甚至不用看见自己带的火焰。
生命消逝太过轻易举,以至于丧失了原本该有的敬畏之心。血肉就只是团烂泥,随时随地,可以被踏进土底。
“结束了。”阿玛沁汇报。
“嗯。”仇薄灯应了声。
红鸢驾驶舱中很静,阿玛沁是平静,雁鹤衣是沉默,许则勒是安静。
光滑的琉璃印出仇薄灯的侧脸。
血样,火样的霞光慢慢卷落,少年白玉般的容浸在深深浅浅的红光里,他低垂着睫『毛』,投淡淡的阴影。
看窗。图勒巫师说。
仇薄灯意识听了他的。
冰琉璃制造的窗舷外,出现片洁白的,美丽的雪花。是片巴掌大的八边形雪花,放『射』的晶枝无比精美,以中轴线为基准。它悬浮在仇薄灯前,缓缓旋转,枝尖折『射』出瑰丽的闪光。
图勒巫师穿过幽暗的洞窟。
……生命将终结,也将向上升起。雪原的族在死之后,灵魂会随风重归云海,凝成干干净净的雪。等年再次降落大地。
生生死死,轮回天命,无需愧疚。
仇薄灯呵出团小小的白气,降琉璃窗,雪花轻轻旋转,飞了进。
像片挂于窗前的祈福风铃。
好啦,我不难过了。他说。
浩浩『荡』『荡』的飞舟,掠过平原,降向巨大的雪原龙谷。
“飞舟要进龙谷了。”阿玛沁再次出声汇报。
“放他们过去。”仇薄灯低声说。
“少爷?”雁鹤衣略微有些不安地问,她不道仇薄灯和图勒巫师要做什么,但她从没见过这个状态的小少爷。
带着似神非人的冷漠和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他们直不懂件,既然是‘乘天地之正’,借‘六气之’,就始终身处天地,仙与人没什么不同,在四合之内,六宇之中,”仇薄灯瞳孔印出片旋转的雪,“借夫于天,自夸于己。踏行于地,忘乎所以。”
如有人该如血肉烂泥样死去,就是把他人当血肉烂泥的人。
“可既然身处天地,又怎敢轻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