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躺在毡毯的边,各自侧身,伸出只手,指尖碰指尖。熊熊火光,覆盖在他们身上,仇薄灯发现图勒巫师眼睫很长,影子落在他银灰的眼眸,像冰湖面倒映的古林影子。
仇薄灯忽然想问他,他脊背上的金粉烙印是谁给他烫上去的。
为什烫那个啊?
看就很疼。
这时——
笃、笃、笃。
有节奏的叩窗声响起。
图勒巫师养的苍鹰停在木窗,带着山脚送来的信,探头用利喙敲击窗户。往常,只敲下,窗户就开了。但现在,它接连敲了七八下,木窗还是关得紧紧的。
图勒巫师不理它。
他只捏着小少爷的指尖。
不肯放开。
屋子。
苍鹰困『惑』地转动脑袋,不明白这是怎回事,它飞起来盘旋了阵,确认木屋的门窗缝隙确实投出火光,于是……
笃笃笃笃笃笃!
它敲得更急了,又扑又抓。
估计以为主人出事了。
图勒巫师不管它,只垂着眼,玩小少爷的手指。
“……去开。”
仇薄灯拿指尖挠他,催他。
图勒巫师这起身,却没有过去窗边,反倒向仇薄灯这边过来了。他俯身,讨回点儿刚刚主动放过的甜头……少年垂在身左侧的手抓紧了毡毯。细羊『毛』衬衣衣扣解开,小节锁骨跳了出来。
精致的骨窝盛满跳跃的火光。
图勒巫师攫取了它们。
以唇,以齿。
……
笃笃笃笃笃笃!
敲窗声急如风雨,杂着凄厉的唳鸣。
“快去!”仇薄灯把推开他。
手忙脚『乱』地拢衣襟。
屋子的苍鹰几乎开始挠窗缝了,在它死命扒拉的时候,它关心的主人面无表情,拉开木窗。还没等苍鹰表示欣喜,他就取走它腿上绑着的信。
“砰”声。
把窗关了个严严实实。
刚想进屋取暖的苍鹰悬停在窗。
可怜的家伙。
它不知道,自己再也不随意闯进屋子了。
“良禽错主,”仇薄灯也已经用衾严严实实地把自己裹了起来,躲得离图勒巫师远远的,评价道,“它真可怜。”
图勒巫师站在彩绘铜盆边,侧头,银灰的眼眸看了小少爷眼——他的深黑宽袍解了只衣袖。
小少爷不敢说话了。
他躺下去,扯高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错过了图勒巫师在读信时骤然变得冰冷的神情。
图勒巫师松开手,让信落进铜盆。
仇薄灯听见锁链的响声,稍微扯下点衾。
图勒巫师提着图贡长刀,站在门边,屈指敲了敲门,看着他,用生硬的中原话,问:“阿尔兰,去?”
……他倒坚决。
他不限制仇薄灯待在哪,仇薄灯什时候想出门都可以。
只是得和他起。
仇薄灯:“……”
假如没猜错,这人应该是得去处理部族的事吧?
就算他听不太懂图勒语,但他好歹也是个中原人啊!这人实在很有话本“『色』令智昏”的感觉……
呸呸呸!
什鬼。
“不去!”小少爷恶声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