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怀里,充当支柱的臂膀,后背抵上的胸膛……自下而上拉起的衬衣,戴着骨玉扳指的手,从喉结处开始,一个一个向下扣好藏青金扣。
环住脚踝的虎口……
握住腿肚的手……
……
不能再想了。
“你放开!”
少年声音压得很低,又急又快,清亮的嗓音不知为何带上一丝恼意。
“放开!”
最后两个字,几乎可以说是“气势汹汹”了。
师巫洛的手臂松开了一些,仇薄灯简直是撞的,把他撞开,板着一张漂亮脸蛋,快步走到一处没有人的篝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树枝,泄愤地往篝火里戳。有几名图勒族人在他旁边,原本想和他打声招呼。
见他这架势,个个识趣地闭上嘴。
顺便给他们尊敬的首巫大人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美人哪哪都好,就是脾气大。
仇薄灯没注意到他们的挤眉弄眼,专心致志地戳篝火,一下、一下,又一下,恨不得全戳某人身上去。
一个用力过度,树枝“咔嚓”折了,还险些挑起一块烧红的炭火。
仇薄灯吓了一跳,没等他抛下断枝,旁侧里就伸出一只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仇薄灯吃痛,叫了一声。对方的力道减小了些,但没有松开,带着茧子的拇指指腹紧紧压在舟状骨上,令他不能再移动分毫。
折断的树枝被直接抽走,丢进火堆里。
布料摩擦,图勒首巫将带来的东西放下,在仇薄灯身边落座,将他的手指摊开,从指根到指尖检查了一遍……做这些时,图勒首巫鹰翼般的眉骨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将深邃的眼窝压得更深,灰雪般的眼眸冷冷的。
仇薄灯一怔。
莫名的,他觉得对方好像有些……
生气了?
尽管畏惧、害怕、恼怒、羞愤,甚至可以说有点记恨。但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无形间,仇薄灯不自觉就有了个认知:图勒巫师应该不会对自己发火。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对他的坏脾气全盘照收。
但眼下,对方忽然生气了。
他一时间有些无措。
不过很快,仇薄灯就清醒过来了,紧跟着就是不敢置信——被轻薄,被强迫、险些被、被、被那什么的人是他好不好?
这家伙生哪门子气啊!
连夜及日来受的罪一下全涌了出来,仇薄灯委屈得眼眶通红,也不管对方力气比自己大多少,非要抽回自己的手不可。
师巫洛不放,他也不放弃,执拗得不同寻常,连疼都不怕了。
僵持不到数息,师巫洛放开手。
禁锢腕骨的力道一松,仇薄灯立马把手收回来,看都不看师巫洛一眼,自顾自环抱住膝盖。静了一会儿,师巫洛探身去将带过来的汤锅架起来。锅里的肉汤早就熬好了,肉块被切得大小适中,汤汁色泽乳白。
只是已经凉了。
他一探身,仇薄灯立刻转过去去看冰河,硬是不让自己的视线里有这人的出现。
……他到底有什么资格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