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嬷嬷哆哆嗦嗦取出一支样式有些老旧但分量十足的赤金簪子,簪尾处刻了一个显眼的徐字,徐氏脸刷地白了,仍死不承认:“你胡说!我何曾给你过这些,说不定就是你瞒着我偷去的,还要赖到我头上!”
“太太。”马嬷嬷叩首道:“这就是您亲手从首饰盒里挑出来给奴婢的,首饰盒平常都是您自己在保管,奴婢轻易都接触不到,您怎能不承认?”
唐国公阴着脸,从马嬷嬷手中接过簪子,他方才就觉得金簪有些眼熟,细细看过之后已认出,这是徐氏当年与他成婚时带过来的嫁妆之一,因怕被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偷去,还特意在首饰上刻了字的。
徐氏的脾气他了解,对自己的东西一向看管极严,而马嬷嬷也是徐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人,说是这些年来的心腹也不为过,为何非要污蔑徐氏,实在说不过去。
唐国公已明白了一切,暴躁地瞪向徐氏:“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承认!”
徐氏被他这一吼,眼圈顿时一红,高声道:“老爷,您要我承认什么,我与二公子无冤无仇,我是疯了吗要害他……”
“好一个无冤无仇。”齐铭冷哼:“你可是要我学一遍,你是如何向齐燕保证,一定让怀王三公子改变心意的吗!这么巧,之后钰儿就入宫了,你这是未卜先知?还有,钰儿入宫之后,你是否对爹说,我有战功在身,加官进爵指日可待,钰儿入宫有位份,只有齐锦什么都没有,求爹请封齐锦为世子?”
徐氏眼前一黑,为何她与齐燕、与唐国公的私密话,齐铭也知道?
唐国公脸色愈发不好,徐氏的确是这般对他说的,唐国公本就偏疼徐氏所出的子女,想想也的确是这个理,所以才为三子请封,被齐铭这般直截了当说出来,唐国公一张老脸不知该往哪儿搁。
齐燕瑟瑟发抖,一张小脸犹挂着泪痕,抱住徐氏,楚楚可怜道:“大哥,我娘和我什么都没做,怀王府三公子与我是两情相悦订下婚约,与二哥并无关系,我三哥得封世子,也是爹做的决定……”
齐铭知道徐氏母女不见棺材不落泪,冷笑着朝自己的兵递了个眼色,士兵接下去把齐燕的贴身丫鬟押上来,这丫鬟不过十来岁,跟着小姐从没吃过什么苦头,突然被粗鲁的士兵提鸡仔一样地提在手里,腿都吓软了,齐铭一问,这丫鬟便都招了,齐铭按丫鬟所言,众目睽睽之下带兵搜查齐燕闺房,找出了剩下的半包蒙汗药。
齐燕口口声声与她们无关,可是为何令齐钰昏睡过去的蒙汗药会在齐燕手里?
他的弟弟就是为徐氏母女所害!
齐铭怒火冲天,将蒙汗药掷到齐燕面前,声音却异常温柔起来:“小妹,你一个姑娘家,要这蒙汗药有何用?”
齐燕吓得把眼泪都收了回去,眨巴眨巴眼睛不敢言语了。
唐国公当众甩了齐燕一巴掌,双目赤红,胸口起伏了半晌道:“徐氏、齐燕禁足,由丫鬟婆子看管,没我的命令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家仆上前将两人押了下去,唐国公深深叹了口气,颓败地拍了拍长子的肩,道:“家门不幸,发生这样的事,爹也是始料未及。可是事已至此,钰儿也回不来了。燕儿毕竟是女儿家,声张出去如何嫁人?看在爹的面子,别再张扬,到此为止吧。”
齐铭未置可否,只道:“那弟弟怎么办?”
唐国公自从齐钰入了宫,因徐氏不停吹枕头风说,齐钰眼下并不受宠,还是不要经常探望,免得给齐钰惹祸,唐国公渐渐就把这个儿子忘在了脑后,被长子当面一问,尴尬地道:“他如今已是贵人,虽是被徐氏算计,能够伺候皇上,也可谓因祸得福。入宫时我已给他塞了不少银票,府里从今往后,再多给他些花用如何?”
因祸得福?花用?
齐铭冷笑:“齐燕的终身是终身,我弟弟的终身就不是终身了?徐氏为何不送她自己的儿子女儿入宫?”
“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你为何如此刻薄?”
唐国公抖着手指叱骂齐铭。
“爹说我刻薄?”
齐铭哈哈大笑,“爹有没有想过,您和继母,对弟弟才是真的刻薄!我不在这两年,你们是如何待他的?我已都知道了。您放心,过去的事我不会一件件翻旧账,但有一样,弟弟入宫之后脸上受了伤,伤痕未愈,若是以后留了疤,徐氏的脸,您自己看着办。”
齐铭早已自己闯出了一片天地,有官位有战功,不必仰仗唐国公府,自然也不畏惧唐国公这个不着调的爹,想说什么直说便说。反过来唐国公对着光宗耀祖的大儿子,却一直有些讨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