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别大惊失色,目光在钱多多和楼清尘之间游移,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张口结舌了半天一句话也没问出来。
钱多多看姜别的表情,见缝插针道:“姜公子还不知道吧,楼掌门当年和那魔修敖放可有些不清不楚,不过世道太乱这些闺中秘闻也没传开。”
“你胡说八道!”姜别对楼清尘的信任还没捂热乎就被钱多多泼了一盆凉水,矢口否认:“我师尊怎么可能和魔修有关系!”不对!他师尊怎么能喜欢男的?那他从前伺候楼清尘沐浴更衣上厕所不都成了难不成楼清尘真想潜规则他?曾经的无数日日夜夜涌上心头,姜别真庆幸自己后|庭依旧完好。
“胡不胡说楼掌门自己心中有数。若没些关系,楼掌门何苦在亲眼目睹寒道长杀死敖放后闭门不出呢?对外说是闭关,可谁不知道敖放对你有救命之恩?”钱多多眯起双眼,搓着双手像一个打算偷东西的黄鼠狼:“楼掌门,不如今日的事暂且不提。顺利让敖放复活,你也好再续前缘不是吗?”
姜别后退一步看着楼清尘,他不想去思考修真界的破事,他只想要一个否认,无论真假,只要楼清尘摇一下头就好,骗他的也好!
然而楼清尘只是抬眼问向钱多多:“说完了?”
这是钱多多第一次直视楼清尘的眼睛,一语噎在喉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楼清尘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感情:“念在幽幽年少,尚离不了你,我不同你计较。若是你再敢提一次这事,我灭了你整个幽幽谷。”
没否认,楼清尘没否认这件事。姜别笑了,敢情寒轸真把楼清尘媳妇杀了。就连楼清尘都拿他当容器,楼清尘都不拿他当人看。怪不得他这个修为能在楼清尘身边侍座这么久,原来是为他人做嫁衣。
楼清尘谁都不理会,转身看向寒轸。
寒轸不愿走,面目被怨气缠满,不见神情。如同带领恶鬼从地狱爬出来的罗刹,看不出曾经的道骨仙风。
楼清尘抬头对寒轸道:“师父,曾经被您救下的人如今生活安康,十分感谢您。现在神行岩是名门望族,您会被万人世代敬仰。”
寒轸的私心杂念,被楼清尘寥寥几句道明了:寒轸不想无谓的付出了,他把命都付出了却一无所得。他想要回报,想要名声,想要权利。心怀天下的寒轸临死前发觉自己恨极了逼死他的那些人,不然又怎会被北冥宫利用魂魄里的怨气?
寒轸听了楼清尘的话身上的怨气渐渐散去,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时,苦笑了一下:“小尘,你果然担的起这掌门的担子。”
楼清尘好像是在嘲讽寒轸般的冷笑道:“不是担得起,是不担不行。”他就是觉得逃避责任比承担责任累多了。
寒轸在雪山燃灵后,一个符令把掌门传给楼清尘。楼清尘当时早已卸任大弟子闭关修行,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被扣上了神行岩掌门的帽子,连带肩上沉甸甸的担子。
楼清尘下意识的想逃,他连筋都懒得抽又谈何当掌门?缩在一个窝里睡一辈子才是他的风格。
可是他逃不了,神行岩的千年基业会因为他的甩手毁于一旦,然后他将被人一辈子戳着脊梁骨活着。他要一个人撑,面对北冥宫的来势汹汹,面对崔景言的决绝去意。
一场讨伐,敖放死了,寒轸死了,井华死了,崔景言走了。留下楼清尘一个人,日复一日的守着神行岩。
时间一久,楼清尘开始无理取闹地憎恨寒轸做出的决定。寒轸的决定没有错,只是顺带把不适合楼清尘的人生强加在他身上。
不管是年少轻狂还是懵懂无知,人总要走到这一步。任你活百年千年,能鲜衣怒马的日子也不过短短二十个春秋。
寒轸听出来楼清尘口中的不悦,当年也的的确确是他一句话没留的把几百弟子的轻易甩给了楼清尘。不由得问道:“井华没有帮你?我以为他会……”
楼清尘冷冰冰地打断道:“井大夫自尽了。”
以为他什么?丝毫没有对神行岩的留恋。楼清尘没有理由要求井华对神行岩有留恋,但偏偏就是没有理由才让楼清尘更加愤恨。
寒轸不可置信,震惊道:“你说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做?”
楼清尘无所谓地耸耸肩:“谁知道呢,你死了他就服毒自尽了。”蚀骨穿肠的毒,救都救不回来。
说来也挺可笑,当年除魔修的三位大成,一个也没活下来。
寒轸迟迟不作声,似乎还未从井华的死中回过神来。
楼清尘也不等寒轸反应过来,道:“当年师父你死的时候我们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今天终于是见了,没有嘱咐的话我就送你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