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别环视了一圈,发现正有一行人拦住了送炉鼎的队伍,为首的男人坐在轮椅上闭着眼一脸风轻云淡,全凭身边一个眉心带红的女人出面交谈。

直觉告诉姜别轮椅上的那个人和送炉鼎的人一定不是一伙的,横竖都是死,姜别索性赌一把。而且轮椅上的那个人长的那么好看那么正派,一看就不是坏人。

紧接着姜别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蹿到轮椅边紧紧抱住那人大腿,连哭带嚎的求带走,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到了保命的时刻,还有什么身段放不下的,拼了老命使劲装可怜。

没想到那个人真的应允,把姜别从送炉鼎的队伍里硬生生的抢走了。从此姜别就入了神行岩的门,而那个轮椅上的人就是楼清尘。

进了神行岩之后,姜别才发现自己进了贼窝了!

神行岩里师尊不是师尊,徒弟不是徒弟,穷得叮当响还终日无所事事,上下全靠晏子萧一个人打理。与别的门派没有什么交集,若无重大事宜活动也甚少出面。

姜别本来在这一世都做好重活的打算了:疯狂抱大腿,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少管。

毕竟在现世让人坑一把最多也就降个职,在这万一玩脱了可就直接见阎王了。姜别也不是圣人,被人骗过就再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利益也就会渐渐重过良心。

可是神行岩太过闲散了,时间一久竟感觉有些安适与纯朴,是一种神行岩特有的悠然和自信,歪打正着的竟应了神行岩门前的那副联:

清游始觉心无累,静处谁知世有机。

姜别泡着雀舌望向楼清尘的房间,他的小心思在神行岩除了骗吃骗喝不大用得上。

楼清尘房间内,晏子萧给崔景言松了绑后慢慢退了出去。

“给你,你让我查的。”崔景言将腰间的丝绢袋子扔到床上,“被你猜对了,卢家村最近的闹鬼的确是空穴来风,坟里的尸体大部分都让人动过手脚。”

楼清尘躺在床上掀下眼皮瞟了眼袋子动都没动:“我料事如神,这点小事还不在话下。”

“……你可轻点吹吧,要不是你说我不去你就把阿晏卖进窑子里,我才不管你这破事,还弄我一身尸臭。”崔景言一屁股坐在边上的椅子上,拿出纸扇极其造作地“哗”一下打开,扇了几下,“还有你这小子太不讲情谊了,是不是你让阿晏去抓我的?我好歹也是你师弟,给留个面子成不?”

“我看你被抓的挺乐意的,连手都没舍得还。”楼清尘翻了个身坐起来,“子萧这几年心里不好受,打你一顿撒撒气他能好点。他心里舒服你也不亏,毕竟他也不知道当年的事。”

崔景言摇扇子的手慢慢停了,眼神有点黯淡:“要是知道了我就更对不起他。你千万别告诉他,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也离了神行岩几十年了,不差他多恨我点。”

“你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懒得管你们的烂摊子。”楼清尘终于肯抬贵手动一动那丝绢带子了,“都查到什么了?”

楼清尘换了话题崔景言眼神也跟着亮起来,扇子“咔”的一收道:“有人在炼尸,而且是大规模的炼尸。我在卢家庄坟地的尸体里发现这种东西是一种蛊虫生下虫卵留下的痕迹。这种虫炼出的尸体可以从任何地面起尸,刀枪不入。我已经猜出来是谁做的了,你想不想知道?”

楼清尘往床上一靠随口道:“北冥宫的那群老王八。”

“靠!”崔景言凑到楼清尘身边:“你怎么知道的,我挖了卢家村所有坟包才发现的。”

一听说崔景言挖了所有坟包,楼清尘嫌弃地抽紧了鼻子:“北冥宫一直不安分,刚刚门口那孩子你瞧见没?就是我从北冥宫劫回来的。”

“见了,叫……”崔景言想了一下,“姜别是吧,你怎么带回来这么个倒霉玩意?我看那孩子双眼下垂有泪,生离死别之相,估计没什么好命,搞不好还克你。”

“好就有鬼了,他是北冥宫的炉鼎。”楼清尘叹了口气,捏一捏眉心,“他体内真气流转不对,天生就是块修魔的料,北冥宫留他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眼,放在我身边能安心点。”

楼清尘望着桌子上的铜钱出神,铜钱的卦象告诉他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楼清尘刚继任时,北冥宫就已经对神行岩野心勃勃,四十年来的居心叵测不知酝酿出怎样的风暴,再等下去估计神行岩也不能独善其身。三会日,便是一举定生死的时候。

崔景言笑了:“呦呵,弄这一堆破事三会日北冥宫还好意思来吗?”

“怎么不好意思?”楼清尘瓮声瓮气地说,“不仅好意思,这次的集会还是夏老头子自己提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