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云野:“自然。”

巫医:“……随你吧。”

于是从第二日起,白荼往来偏殿再无阻拦。

白荼本就放心不下他,这倒正好遂了他的意。而且云野也不敢真的使唤他做什么,没有旁人在的时候,反倒是他照顾白荼多些。

这日白荼正欲出门,藏于储灵囊中的光镜忽然轻轻颤了颤,飞出储灵囊,漂浮在白荼眼前。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光镜中。

白荼在屋内坐下,淡淡道:“师兄。”

光镜内,荀易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半晌:“看样子,他对你还算不错?”

白荼:“师兄找我有何事么?”

“没什么事。”荀易道,“你一去就去了半个月有余,师兄担心你的安危,这才试试能否联系上你。”

白荼道:“多谢师兄。”

荀易顿了顿,又道:“你在那边倒是过得自在,你可知道,修真界这边可是人人自危。”

白荼眼眸微动:“发生了什么?”

荀易道:“还不是因为你那宝贝徒弟。虽然云野没有对正道做什么,可你也明白修真界那群人的性子,他们觉得魔渊之主回归,人间迟早会陷入过去那般水深火热。一个个提心吊胆,张罗着要组建什么仙门联盟,共同对付魔渊。”

“是我考虑欠妥。”白荼道,“这些时日……我身体不适,待过两日,我会亲自去天衍宗,澄清真相。”

“没这必要。”荀易却是摇摇头,“你好生养你的胎,我来找你,只是为了给你们提个醒。你若实在放心不下,不妨交给云野来处理。”

白荼稍有惊讶:“我以为……师兄对他有成见。”

“我当然对他有成见。”光镜那头,荀易不知寻了哪里躺下,伸手勾来个酒壶,仰头饮了一口,“将我家师弟害成这般模样,还要去那种地方受苦,我对他有点成见不行吗?”

白荼轻声笑笑,摇摇头:“你们怎么总认为我在受苦,你也是,他也是……我过的好得很,哪里吃什么苦头了。”

荀易却是神情一凝,深深地看向他。

“怎么?”

荀易:“你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在我面前笑过了吗?”

白荼一怔。

荀易不再看他,又饮了口酒,悠悠道:“其实当年你飞升受阻,师尊让你改修无情道时,我向师尊提出过异议。”

“你重情重义,怜悯众生,根本修不了无情道。不过师尊告诉我,正因为你心中装着太多情谊,你才抛不下这尘世间的一切。你想要飞升,必须绝情断念。”

“后来你成功了,也变得越来越不像你。”荀易停顿一下,又道,“可现在,我觉得你好像慢慢回来了。”

白荼:“我……”

他自己对此毫无察觉。

或许是这段时日魔渊的生活实在是太自在,让白荼忘记了自己身份。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抛下,也是第一次,他没有费尽心思在他人面前伪装自己。

荀易忽然问:“几个月前,裴染问你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裴染问他,对云野是否只有师徒情谊。

他对云野当真只有师徒情谊么?

“当然,我与他怎么可能有别的……”白荼的声音戛然而止。

荀易却像是放心下来,他笑了笑:“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听见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好了,你先好生歇着,修真界这边暂时还找不到魔渊,你不必担心。”

白荼:“师兄,我……”

荀易晃了晃手上的酒壶:“我得走了,裴染这些时□□我戒酒,可不能被他看见。”

他说完这话,光镜上闪过一抹亮光,荀易的身影消失在光镜内。

白荼收了光镜,在原地呆坐许久。

以无情道飞升之人不可私动凡心,这是天道定下的规矩,也是白荼来这个世界时,被立下的规矩。

那个问题,他原本不该迟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