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已气绝多时,浑身布满了紫黑色的斑痕,双目大睁,像是死前经受过不小的痛苦。
凌微君也看见了白荼,他从牧奚身边站起身,朝白荼点了点头:“仙尊,您回来了。”
白荼喉头干涩:“云野他……”
“云野?他就是个魔头!”人群中,一名白发老者高喝道,“方才诸位道友都看见了,那人身上的魔气精纯至极,他定然是魔渊的人!”
“是啊,我已许久没见过这等精纯的魔气,上一次见,还是那魔渊之主啊。”
“魔渊之主?先前确有传闻,前任魔渊之主的独子逃到了人界,难不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中皆是愤愤不平。
白荼不想听这些,打断道:“云野现在在哪里?”
“走了。”凌微君摇头叹息,“一个时辰前,我察觉派内忽然魔气滔天,当即出去查看。就见云野从落霞峰冲入前山,显然已是入了魔障。”
“我们试图将他抓住,可皆不是他的敌手。云野打伤几名长老与弟子,趁机逃离了天衍宗。”
“我派人前往落霞峰,半路上便找到了牧奚的遗体。”
白荼脸色隐隐发白,他听完这话,转身欲走,却被人拦住去路。
“云野乃仙尊亲传弟子,如今事情变成这样,仙尊不打算给我们正道一个说法吗?”
白荼抬眸看他:“你想要什么说法?”
那人被他看这一眼,满腔气势顿时溃散,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白荼淡声道:“你们说得不错,云野确是魔族。”
他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云野自从来到天衍宗,从未做过对正道不利之事。此事另有蹊跷,我会查清事实,给诸位一个说法。”
白荼环顾四周,声音清冷而坚决:“在事情真相大白前,我愿替云野担保,任何人想要寻仇,自可来找我。”
“……我奉陪到底。”
白荼说完这话,化作一道剑影离开了天衍宗。
自那日起,昭华仙君再未回过天衍宗,云野也再没有出现在人前。正道越发加紧对魔渊及魔族的探查,可三个月过去,依旧毫无所获。
冬去春来,冰川消融,万物复苏。
相距天衍宗千里之外的一处山林中,一间屋舍立于林间,院中种满花草。
清晨,一个身影推开房门,从屋内走出来。
已是早春时节,可他仍披着一件轻裘斗篷,从头至尾裹得严严实实。
白荼悄无声息合上房门,转头朝院落外走去,却听见一个慵懒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又想溜到哪儿去?”
白荼脚步一顿,偏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荀易懒懒倚在藤椅上,似笑非笑地看他。
他身旁,一只灵兽顶着个酒壶,停在他脚边。
自从离开天衍宗后,白荼便隐居于此。
荀易在他的院子附近添了不少灵兽供他差遣,一是为了照顾他的起居,二则是为了看着他不乱跑。
不过亲自前来,倒是极少。
白荼暗道运气不好,走上前去,面不改色道:“这里太闷,我出去散散心。”
“得了吧。”荀易扫了他一眼,毫不留情戳穿道,“这理由你已用过七次了。”
白荼迟疑一下:“那……我去山下采买些东西?”
“昭华仙君。”荀易拖长了声音,无可奈何看他,“你是不是又要去找云野?”
白荼小声反驳:“不是……”
“那是想做什么?”荀易站起身,训道,“你那宝贝弟子已经三个月没有出现,正道几乎都将整个中原翻个底朝天了。他除了去魔渊,还能去什么地方?”
白荼声音放轻:“这样我更要找他了。”
“你——”荀易欲言又止,他想了想,又道,“这段时日,魔渊仿若消失于世间,可有关魔渊的消息却从未断过。有人说你那宝贝徒弟已练就魔功,成了新一任的魔渊之主。”
“我问你,若云野当真已成了魔头,你要如何?”
白荼道:“拉他回来。”
“万一拉不回来呢?”
“我不知道。”白荼敛下眼眸,低声道,“我觉得他不会……”
“不会?”荀易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呢?”
白荼察觉到他话中似有深意,问:“师兄,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荀易偏过头,没有答话。
白荼:“是不是云野有什么消息了?”
荀易还未回答,忽然,放在屋内的水光镜闪了一下,自动飞到白荼面前。
白荼看了荀易一眼,抬手一挥,水光镜内显出一人身影。
正是凌微君。
凌微君道:“见过二位仙尊。”
白荼问:“掌门找我何事?”
凌微君迟疑片刻,神情复杂道:“云野有消息了。”
一日前,天衍宗收到了一封来自魔渊的战帖,准确来说,是来自云野。
信上表示,魔渊将在十日后进攻天衍宗。
云野敢向天衍宗宣战,自然有所准备。想到三个月前那一遭,凌微君急得焦头烂额,思来想去,只能来求助昭华仙君。
白荼听完,却是转头看向荀易:“师兄来找我,也是因为此事?”
荀易轻叹一声,算是默认。
白荼敛下眼,手掌在腹部轻轻抚摸一下。
他如今已怀孕四月有余,腹部微微隆起一个弧度,被宽大的轻裘斗篷完全遮住,看上去倒比原先更消瘦了些。
白荼对凌微君道:“此事交给我便好,我不会让魔渊攻打天衍宗,掌门可放心。”
“这……”
不等凌微君说完话,荀易皱眉打断:“你打算怎么处理?”
白荼平静道:“我已经找到了魔渊的入口所在。”
“我亲自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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