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灵魂分裂的原因,洗脑对他来说是无效的,他不会变成全身心只有组织的傀儡,可是洗脑却是有效的,因为他却记住了秃鹫是一切苦难与罪恶的源头,并且坚定不移地相信着,他把这份恨归结到了秃鹫身上。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其实就是一个可笑的傀儡。那个幕后黑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看着他,用一根跨越了时间扭曲了记忆的细线操控着他。
从他跟联邦签订协议,进入军校被迫折断虫翼,再到第二次星战时忽然受到刺激,被确诊出旋流jg神空噬症……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有着一个看不见的人的影子。
他被人操控着,从生到死,都由不得自己。他被人主宰着,在一生中最绚烂的时刻,走向毁灭。
如果没有这款神秘游戏的出现,那么等待他的又是什么?随着病情的恶化,他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颗星球上,就像那些实验体无声无息地死在十七星、死在星海孤儿院内。
他的死亡,不过是在一个更大的囚笼中进行。他的葬礼,不过是比那些实验体多了更多的哭声。原来他还是那个20号,那个被困在小隔间,茫然无助终日惶恐不安的20号……
席归璨忽然觉得有些冷,灭顶的齿冷,无尽的黑暗和负面情绪淹没了他,他好像又陷进了淤泥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暗藏无数陷阱,湿冷的淤泥没过他的口鼻,倒灌进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中。
他心中那只怪物好像又跑了出来,黑乎乎的一团,血红的眼眸,凄厉的怒吼。当怪物要霸占他的躯壳时,席归璨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被人很温柔地摸了摸头,那个人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每拍一下,他内心的黑暗就被剥落一层。
“不知道凶手不要紧,这不是你的错呀,我们慢慢找,我们的时间还有那么长,总会找出真正的凶手的。”温柔的嗓音,温暖的怀抱。
当所有的黑暗尽数凋零时,那只怪物露出了原本的模样,是一只红着眼委委屈屈的小白虎,是受了委屈却无处倾诉的自己。
席归璨伸出双手抱住了何如歌,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好。”
“不是说要去泡温泉吗,我们现在去泡温泉怎么样?”何如歌能感觉到席归璨的不安与惶恐,如果不是特别难过,席归璨不会这样用力地抱紧他。
“好。”席归璨闷闷地说:“我想要抱着你过去。”
“一路抱着我不撒手?”何如歌好笑道:“我又不是没有腿,被你抱着走,让别人看到了是会被笑话的。”
“这里没有别人。”蓝眸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何如歌,我想要抱抱你。”
何如歌想这幸好是“想要抱抱你”,而不是“想要你抱抱我”,不然老父亲的腰真的要被大秃崽子压断。
“那就这次给你抱。”何如歌无奈道。他被席归璨抱到了机甲室,看到了机甲室内华丽的银白色机甲,十米高的机甲,充满科技的美感,流畅的线条暗藏杀机,银白的机甲外壳光洁如新。
何如歌忍不住惊叹出声,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机甲,还是这么美型的机甲。
“这是我的机甲,它的名字叫20号。”
对于机甲师来说,机甲就等于老婆的存在,不容任何人玷污亵渎,而能够踏进驾驶舱中的人,除了自己,可能也只有老婆。
“20号”的驾驶舱大门第一次为除了席归璨之外的打开。
“它看上去和新的一样。”何如歌称赞道,毛子协说席归璨患病后就再也不能驾驶机甲,所以何如歌以为两年的时间,席归璨的机甲应该积灰了才对。没想到20号这么gān净,gān净到闪闪发光。
“因为我不久前刚刚驾驶它去了十七星。”席归璨将能源晶石放入能源槽内,“我去了星海孤儿院。”
何如歌望向席归璨,席归璨也静静地看着他,那双蓝眸很平静,像是风平làng静的海面,万里无云的蓝天,男人的声音也是平静,在淡淡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本来想去故地重游,不过那里已经变成了废墟。也没有什么好重游的。”
“那些孩子们的……尸骨在吗?”何如歌轻声问道。
“联邦全部清理gān净了。”蓝眸微阖,席归璨的表情似梦非梦,“十七年前,他们把尸骨从废墟中挖了出来,都是骨头,因为肉被饲养的虫族吃gān净了。那些骨头叠得很高,叠成小山。”
“后来被烧成了骨灰,洒向星海。”席归璨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何如歌的肩上,他的声音轻到犹如梦呓:“也许里面就有huáng金蟒的骨灰,他不是一直想要变成星星吗?他的梦想实现了。”
“何如歌,其实我很讨厌联邦。”锋利的眉紧皱着,那是可以刮伤自己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