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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谢茂有一个好感显示器,他就会知道,此时的林道对他的忠诚值已经满格了。可惜他没有,谢茂一点没有意识到林道这一礼的分量,只是单纯为成功修复了和林道的关系而暗自高兴。

林道既然接下了教导皇帝的重任,便打算跟他有言在先,免得临到头了束手束脚,因此对谢茂认真道:“陛下既委任了臣教导之职,臣便不再将陛下当成陛下了——因此…陛下若是不能接受臣的管教,还是趁早收回成命的好!”

泼出去的水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谢茂自然也丢不起这个人,因此毫不犹豫道:“朕既当了弟子,自然要听师长的话。太傅尽管放手管教便是——但有失礼之处朕一律恕你无罪!”

谢茂豪气冲天的说完这番话,顿觉很是志得意满。在他看来,林道性子如此斯文,能对自己做什么失礼的事?气急了最多也就文绉绉的骂两句吧。谢茂粗人一个,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没听过,还怕被骂?就算实在气狠了动手打人,以林道那柔弱的身板,也不可能打疼他,因此谢茂大包大揽的很放心。

林道得了皇帝金口玉言的保证,便也不再啰嗦,当即和谢茂约定了授课的日程。

想到皇帝后宫空虚却沉迷男色,身为帝师的责任感和明哲保身的私心在林道心里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责任心占了上风,于是忍着尴尬劝谏道:“听闻陛下近日受用了些娈童…这龙阳之事…只可怡情,不可沉溺……还望陛下尽快充实后宫,早日册封皇后……”

你还有脸说?朕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谢茂听得这话没好气的瞪了林道一眼,脱口便反唇相讥道:“太傅果然公忠体国,只是还请太傅多花些心思在正事上,不要只知盯着朕的私事不放!”

林道一听皇帝这夹枪带棒的话,便知他心中不满,方才那番话已经消耗了他为数不多的勇气,此时见皇帝发怒,只唯唯诺诺的应是。

谢茂见了林道的模样,顿时心里生出点悔意,便缓和了语气将此事揭过,又陪着林道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

谢茂多日不见林道,自然是很舍不得走的,可是再不回宫,被谢茂的先斩后奏弄得心头火起的周丞相就要追到永乐侯府来了。因此虽然心里万分不舍,谢茂还是略坐了坐便吩咐回宫。

果然,谢茂的脚刚一迈进御书房的门槛,还没来得及坐下,黑着脸一副兴师问罪架势的周舜民便紧随其后进来了。

周丞相对谢茂这种闷不吭声就搞个大新闻的性子,也是心累的不行。后宫都空的可以闹鬼了,先弄一群男宠回来养着不说,转眼又把前朝皇帝封了太傅…周舜民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非得英年早逝不可。

此时的周舜民还不知道谢茂把林道逼的差点自尽的事,倘若丞相大人知道皇帝封太傅的本意只是为了安某人的心,说不定会直接气的自挂东南枝。

另一头,谢茂看着面前的周舜民心中无奈,也没心思和他计较擅闯御书房的事。他此时突然有些理解屡屡被魏征犯言直谏的唐太宗的心情——臣子因为忧心国事君前失仪,身为皇帝该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皇帝对周舜民的来意心知肚明,因此也不掩饰,直接挑明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朕要和永乐侯学习帝王之术,不能不拿出点诚意来!——不过一个太傅的虚衔,封就封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丞相要为了这点小事和朕较真吗?”

谢茂一番话砸下来,顿时把周丞相堵的没话说了。对于皇帝说的要和林道学习帝王之术的话,周舜民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反应——皇帝三番五次的跑去永乐侯府,每次回来后批阅的奏折水平都大有提高,周舜民要是还察觉不出蹊跷那就奇怪了。

可是林道毕竟身份特殊,周舜民不相信他会真心实意的教导谢茂,暗中捣鬼倒是很有可能。不过周丞相也知道自己怕是动摇不了皇帝的决定,因此只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站着,无声的抗议。

见周舜民不说话,谢茂知道他是不放心林道,便接着说道:“这侯府里里外外都是朕的人。永乐侯一介弱质文人,没有一兵一卒,若是光凭一张嘴就能颠覆朕的江山,朕还不如趁早自己抹脖子来的干脆!”

周丞相听了这话,顿时也觉得是自己太谨慎了:朝堂上这么多文武大臣看着,侯府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要是还能让林道耍花招成功,那也太废物了,赶紧收拾包袱回去种地得了!

想到这,周舜民顺势行礼道:“陛下既已做了决定,臣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待陛下学成之后,还是要早做决断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