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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每次病危chuáng前总是哭声震天花样百出,好像谁哭得更大声嚎得更真情实感谁就跟他感情更深一样 ,让他本就昏沉眩晕的脑袋见天被吵得生疼。要不是身体硬件实在不支持他真的很想拍着chuáng板爬起来骂上一番“我还没死呢用不着这么急着号丧。”

总之就是挺没意思的。

周望津这个澡洗了很久,满身水汽趿拉着拖鞋走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半点哭过的模样。他先是蹑手蹑脚地去看了一眼确定自家大哥睡得好好的,又死皮赖脸抱着枕头蹭进了巫璜住的客房里。

“我这总共就两间卧室。”周望津振振有词,“我大哥睡觉轻,他都那么辛苦了把他吵醒了多不好,但我一个人晚上肯定睡不着,大佬拜托就一晚上!我打地铺都行!”

而且比起睡得打起呼噜的大哥,周望津感觉大佬身边要更安全一点。

巫璜不置可否,但也没阻止周望津自带铺盖钻进来。

他本来就没打算睡觉,周望津要在哪睡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经历了一整个晚上的三观碎裂,周望津jg神早就到了极限,裹着被子往地上一躺适应极其良好,三秒不到就睡得不省人事。

倒是省了巫璜不少事情。

巫璜拂过他的眼皮,让他睡得更沉一些,而后点在他额头上——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在周望津脸上镀上一层银青色,细密的鳞片一层层浮现又消失,鳞片的边缘泛着水色的粼粼波光,白色的雾气缓缓升腾而起,周望津发出一两声呢喃翻了个身,雾气中凝结出半透明的幻影。

那是一条似蛇非蛇的生物,若说是龙又实在缺了几分应有的威严,龙角只是额上两个小鼓包,身上鳞片软趴趴还有点斑秃,即便是冲着巫璜低吼一声,也是色厉内荏qiáng撑的意味更重。

巫璜修正自己的判断,别说百年,这条小龙大抵还没有五十岁,还是得加上在蛋里没孵化的年岁来算,换成人类的年纪差不多就是还在吃奶的婴孩,很可能是刚破壳就被塞到了周望津身上,难怪对“母亲”一副依恋讨好的样子。

“吼唔?”

小龙歪歪头看着巫璜,它不太明白巫璜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出来,摆着尾巴试图再钻回周望津身体里,但钻进去个脑袋就会被弹出来,只能委屈又无辜地往外喷水汽。

如果是成年的龙族,法力高qiáng得天地庇佑,一口喷出的便是bào雨狂风,轻易便可引动天象异变。可惜这么个小家伙就算牟足了劲也就喷出来一小股稀薄的水雾,呼哧呼哧效力还不如屋角的那台加湿器。

巫璜摁在小龙脑袋上,揉了揉它脑袋上的两个小鼓包,懵懵懂懂的小家伙也听不懂寒暄,索性直接切入了正题:“在人身上留得太久了是会出事的,你应该能感觉到吧。”

指上栖龙,龙多是压制本体使神识混沌,以初生蒙昧之态寄于人身,因为再弱小的龙也不是脆弱的人类所能够担负得起的。也就是说一旦像是小龙这样因为各种原因被惊醒,它们就必须尽快与人身分离,不然逐渐苏醒的力量会把借宿的人身压垮。

虽然这还是条年纪尚小灵智未开的幼崽,代代相传的qiáng大本能也会告诉它应该知道的事情。

醒来意味着分别,不然它所依附的人类会越来越虚弱,直到彻底变成一具枯骨。

但是同样的,它的本能也告诉它外界的危险,这已经不再是那个龙族纵横天地的时代了,灵气匮乏神秘凋零,一切异于常理的存在或是死亡或是消失,整个世界都在推动着它们的消亡。

离开了人类的庇护所,它这样的小龙活不过一年。

小小的幼崽尚且不知世事,被巫璜揉捏着茫然不知所措。它不想离开从自己有记忆起就相依为命的人类,也不想让周望津死去,又本能地恐惧着死亡,它甚至不知道龙到底与其他鸟shou虫鱼有什么区别,除了能喷两口白雾甩甩尾巴凝结个半杯水。

“我能帮你。”巫璜搔了搔小龙的下巴,把小家伙揉得眯起眼睛呼噜噜chui出个泡泡。

当然了,他的帮忙是需要代价的。

幕后的人盯上了这条小龙,巫璜也正巧需要这条幼崽帮点忙。

“我要你的血。”

巫璜找回了一小块丹粟的尸骨,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尸骨被制作成了害人的器物,难免就会缠上怨气与业力,虽说他已经斩断了丹粟与尸骨间的联系以代身替之,那些怨气与业力不会对丹粟造成什么影响,但再怎么样他也是见不得自家小傻子的尸骨被人这么糟蹋的。

“吼噜?”

小龙眨巴眨巴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被默认了jiāo易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