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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来来往往每个人的眼里都透着谄媚,有所求三个大字几乎就写在脸上。他们卑躬屈膝,头甚至不敢抬得比丹粟这个仆从更高。他们称巫璜为“大巫”或者“先生”,明明是同姓的族人,却生疏得像是木雕神像与焚香的信徒。

他们奉上祭品,跪地祈求。

巫璜就是无所不应的神明,呼风唤雨窥探天机,满足信徒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仿佛永无止境的祈求。

而代价是一年里大半年都病得起不了身,能入口的只有寡淡如白水的甘露玉髓,再添上一碗又一碗苦涩腥酸的药汤。

有时候巫璜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松松披着外袍衣袖垂坠如羽,丹粟就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只鸟,被人类的贪得无厌七情六欲所束缚。

华美的金丝笼里,静默冷淡如同栩栩如生的假物。

甚至丹粟知晓自己也是挂在笼上的坚锁,缠在羽翼上的桎梏,因着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妄念不愿放他离开,一遍又一遍祈求他不要死去。

巫璜每次都说好,每次都是鬼门关前险之又险地走过一遭,最终安安稳稳地绑回那具破烂身子。

如他所求那般。

但巫璜还能记起最后一次——真是奇怪,那时候他虚弱得眼睛都睁不开,记忆却色彩鲜明得一切历历在目。

他病得快死了,这不是什么新鲜消息,族人们按部就班习以为常地守在他chuáng边一声声哭求。族长,他的父母,父母在他之后生下的孩子,听上去似乎与他关系再亲近不过的人撕心裂肺般跪在chuáng前求他活下来,巫璜却是连他们的面容也无法清晰忆起。

他的内心平静,听得一声声哭求也只觉得烦,愈发想寻个清静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