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伏地魔率先走进药剂房。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那只装着透明液体的长颈瓶,翻手让它消失在袖间。在这之后,他才转去隔壁。刚推开门,他就意识到,杜兰说她相信“互为灵魂伴侣的两个巫师之间是真爱”时绝对发自内心——

镶着彩色碎玻璃的花窗,用魔法挑高的壁画穹顶,铺设着羊绒和埃及棉织物的四柱床……

作为古典卧室而言,这房间完美得简直无可挑剔。

煞风景的是,屋子里唯一的活人正怒视着他。但很不幸,这种瞪视根本毫无威力,当男孩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椅子本身还拴在床尾无法挪动的时候,更当男孩的翡翠眼睛里湿漉漉、眼角还泛着不堪忍受的红色的时候。

唔,也许他该收回前言,这情形确实不能算煞风景……

伏地魔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兴奋地抽动了下。他不得不在门口多站了两秒,好加强自己的大脑封闭术,平复那种不合时宜的冲动。

虽然她没搞清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不知道还有一张床没法解决的问题,但新人里总算有个会办事的了……他尝试用之后的人员安排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许芙蕾雅可以和巴蒂成为好搭档……

“放开我!”哈利喊道,刚出声就意识到他的嗓子已经因为药效而发哑,立即又紧紧闭上了嘴。

伏地魔的思绪被打断了。要不是他刚在楼梯上接收到微弱信号,他简直要怀疑哈利在故意引|诱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男孩有这方面的天赋?他这么想,好整以暇地踱进房间,对男孩脸上闪过的一丝惊恐感到相当满意。

这才是正常状态,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同时刻意忽略了对方惊恐以外的其他情绪,魔药只是个必须摒弃的干扰因素……

“我确信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伏地魔缓缓开口,“别让人找你麻烦,或者至少不要故意撞上去——你还记得吗?”

哈利持续怒视他。“你什么意思?”他使劲压低嗓音,这样听起来就和平常差别不太大了。

对此,伏地魔回以冷笑。“芙蕾雅告诉我,你想潜入这里,但被花圃里的曼德拉草熏晕了。”他稍稍提高音调,“告诉我,你能做点符合你傲罗身份的事情吗?”

“我那时正在做!”哈利生气地反驳,“我只是……”

“你只是被逮住了而已,对不对?”伏地魔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

被死对头这么抢白,哈利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我只是不小心……”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心虚,只能把后面的句子全数吞了回去。

伏地魔又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怎么想。你无非是借着我不能对你怎么样,就毫无顾忌地只身犯险。反正,到最后总有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是不是?”

哈利瞪大眼睛,他简直要被这种毫无根据的指责气晕了。“才不是这样!”他愤怒大喊,话出口后才慢半拍地意识到,他可能确实有只身犯险的倾向——要不然,为什么他不叫上金斯莱、唐克斯一起呢?

“这是我一个人的任务!”

从魂器的角度来说,这话倒是没错。

“是吗?”伏地魔本已经慢吞吞地踱到哈利前面,闻言刹住脚步,扭头看他,眼神极冷。“真是精神可嘉啊,”他毫不掩饰话语里的嘲讽,“为了他人宁愿牺牲自己?我该称赞你不愧是救世主吗?”

“别再和我提那个词!”哈利蓄积已久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因为我不是,那是你选的!”

两人都死死瞪着对方,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因为声音实在太大,哈利的话不受控制地在整个空间里盘旋回荡。但在回声消失之前,某个直白的、一开始就有的事实愈发凸显,即便两人都试图当它不存在——

整整三分钟过去,哈利喉头的粗气还是没能成功停下,只能无望地尝试把自己缩成一团;伏地魔则一直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与其说发动攻击,不如说在遮掩什么。

“我们偏题了。”最后,还是伏地魔率先打破尴尬,“与其纠缠于过去,不如专注于当下……”他的声线依旧很平,但比之前紧绷了一点。

听到“当下”这个词,哈利更想把自己蜷起来了。被绑在椅子上真的很难受;无法挪动,也完全无法掩饰身体反应。最糟糕的部分则是,就以目前箭在弦上的情况,他的灵魂伴侣依旧不愿意给他一个痛快……他敢对梅林发誓,黑魔头接下来的话绝不是他想听到的。

“简而言之,我对你的要求是,今天的事情绝不能重演。”伏地魔接着说,红眼睛上下逡巡,但绝不越过哈利胸膛以下的地方,“如果你再冒冒失失地落到我手里,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