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前世也是一个孤女,可是她也是在亲人的关爱中长大的。原身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简直就是两种极端。这种复杂的情绪充满了她的内心,简爱猛地站了起来,焦躁地在餐厅走来走去,心跳得很快,她感觉一阵呼吸不上来。

简爱快步走向了窗户,用力撑开了厚重的彩绘玻璃窗,让外面的空气流通进来。冰凉的空气夹杂着风雪,慢慢让她平静了下来。

“简小姐,你身体还是不适吗?”罗切斯特先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沉浸在强烈情绪中的简爱根本没有觉察到他进了餐厅。简爱摇了摇头:“我的风寒已经大好了,没事。”

罗切斯特先生观察着她的表情:“你通红的眼睛可不是这样说的。”他侧过身,把窗户关上了,只留了一条细缝。

“你看起来就要哭了。”

简爱慌忙转过身,不让他看到她有些崩溃的情绪。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罗切斯特先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正如你对我的开解和救赎,我也想为我的朋友做些什么——如果你把我当做朋友的话。”

简爱挣扎了片刻,还是把来龙去脉和他说了,她也确实需要旁观者的建议。原身选择原谅那些仇恨,然而她却没有受到过基督的感化,她并不想顺从原身的意愿,违背自己的内心让恶人最后在死前心安理得地原谅自己。

罗切斯特先生耐心地听她颠三倒四地说了童年的经历,和盖茨里德府的意愿。“盖茨里德——我对那儿也有些印象,里德先生是一个宽厚的地方执政官。”“是的,他正是我的舅舅。可是他的遗孀并没有听从他的遗愿,她赶走了‘我’,而她的子女——恕我直言,就是彻头彻尾的无赖。”

“我相信你的评判。”他的语气认真而又笃定,“那么你又在犹豫什么呢?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放在心上。”

简爱的眉头拧紧了,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出于教义,我似乎应该回去跪坐在她的床前,亲吻她的额头,告诉她我已经原谅她了,好让她平静地去见上帝,可是……”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可是从我的本心来说,我并不是那样一个仁慈的人,我无法原谅她,甚至——甚至想让她下地狱!”

“简小姐,顺从你的本心。”罗切斯特先生伸手把窗户彻底关上了,“这也是你告诉过我的,不是吗?”他的视线和简爱对上了,意有所指。

简爱醍醐灌顶。如同罗切斯特先生曾经的执念一样,记忆就只是记忆了,它不应成为禁锢。

“谢谢您,先生。”简爱郑重地道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随机她又无奈地笑了,“果然是旁观者清,我为我曾经的冒犯要向您道歉了!”

罗切斯特先生抬手,似乎想要拍一拍她的肩膀,犹豫了一瞬还是把手放下来了:“我们都应该与过去和解。”

简爱做下了决定,她已经身处于这个世界了,这个躯体也为她所控,如果她一直想要走原主的老路,也不会选择做那么多与这个时代抗争的事情了。她不能原谅的,那就不原谅;她想要成全的,那就成全。

想开了以后,日子就变得好过了起来。过了圣诞节以后,仆人们又都回桑菲尔德工作了。罗切斯特先生也不总待在家里了,他常常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偶尔夜不归宿,整个人看起来很忙碌,但是却充满了活力。这种活力是他自那些事以后从未再出现过的。

这一日,简爱写了给报社的回信,表示只愿意接受30磅的稿费,至于见面,她由于一些原因暂时还不能决定。午后,约翰要去干草村的集市上为主人采办一些物品,简爱便托他帮忙寄信。

简爱与约翰说笑着送他出门,正要告别时,大路的尽头远远地一辆马车往桑菲尔德的宅子驶来。这并不是桑菲尔德的马车,也不像是罗切斯特先生之前的客人们的马车。

马车越来越近,最后在他们俩面前停了下来。马车夫大声问道:“请问这里是桑菲尔德庄园吗?”

“是的,请问你们是?”约翰警惕地问道。

一个妇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朝着简爱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20章 盖茨海德

简爱先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这人打扮是个妇人,但是并非太太夫人,穿着更像艾莉那样,是个在大户人家做活的佣人。简爱仔细搜寻了原主的记忆,啊,这就是她前一天收到的那封信的寄信人!而那位马车夫,就是她的丈夫李文。

妇人将手提箱放在了地上,和简爱拥抱:“爱小姐,多年不见了!希望你这些年一直安好。”“贝茜,我很庆幸我还健康地活着。”简爱挂起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我昨天才收到你寄来的信,真为你感到高兴,你有一个那么幸福的家庭。”